第二天中午，筑云苑。

“听说昨个你三姐给你送簪花了？”

王氏跟颜如莹在一起用膳。

颜如莹点头，满脸得意，“娘，您猜怎么着？”

“这么得意？怎么？把人吓跑了？”

“娘～您说什么呢？莹儿好歹也是您的女儿，厉害着呢。”

“那你说说，怎么样了？”

颜如莹洋洋得意到，“人，拿下了。”

“把卖身契拿来我看看？”

“这，娘，哪有那么快？那个婢子说考虑两天。”

“考虑两天，是考虑去你那儿呢，还是考虑怎么将你一军？”

“娘，您怎么就不相信您的女儿呢？！”

王氏没说话。

“娘～”

“你自己相信吗？”王氏看了颜如莹一眼。

颜如莹挠了挠头，“我看着那婢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事事不能看表面，得留个心眼，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谁不会？”

“娘是说，找个人去监视她？”

“不用，两天后，把人要来就是，要有什么幺蛾子，打发变卖了就是。”

“好，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下午。

颜年抄了佛经出来，在屋外廊下，“柳嬷嬷。”

“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这两日精神状态似乎不好？”

“是啊，”柳嬷嬷皱着眉头，“夜里睡不着，白天就困的很。”

颜年担忧到：“那总这么下去，乱了时辰，总归对身子不好，许是体虚，该找个大夫。”

“哪没找，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大夫只说慢慢顺。”

“是得慢慢顺才行，”颜年点头，“嬷嬷还请平时多费些心。”

“欸，老奴晓得。”

颜年回到院子，“蓝芷，你去把常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请来。”

“是。”

颜年匆匆吃完饭，又把之前在煜王府倒腾的药材香料都翻出来。

刚找到两味药材，就听见青儿来敲门，说是大夫来了。

颜年整理好出来刚坐下，大夫就被带进来了。

“见过三小姐。”

“徐大夫好，”颜年笑到，“今日找徐大夫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我祖母的身体。”

“我瞧着祖母下午都在睡，听身边的嬷嬷说，祖母晚上又睡不着，我觉着这莫不是什么病？”

“小姐有心了，府上嬷嬷也问过我好几回了，这真不是老夫不开药，开也不过是些安神的方子。”

“老夫人年迈，嗜睡是正常的，只能慢慢调过来，小姐白天陪老夫人多走走，尽量不要午睡，晚上再服些安神的药就好了。”

“既然这样，我会多陪陪祖母的，今日有劳徐大夫了，蓝芷，送徐大夫出去吧。”

“是。”

第二天一大早，颜年就起来跑去厨房捣鼓。

中午早早的去了英华堂，到的时候，齐氏正在吃饭。

“祖母。”

“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

颜年一副乖巧模样：“我听说大夫说，祖母午休太长时间不好，今日便早来了。”

齐氏顿了顿，“吃饭了吗？”

颜年抿了抿嘴，“还没。”

“那便坐下一同吃吧，嬷嬷，去叫人添双碗筷。”

“是。”

颜年规规矩矩的坐下，“祖母，我问过徐大夫了，饭后本就精神不好，再一坐着，就更容易睡觉了。等会儿让柳嬷嬷陪祖母出去走走吧，我看这几日府里开的海棠甚好，多出去走走，心情也舒坦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氏也不好摆脸色，便道，“左右你也无事，那就等会儿一起出去走走吧。”

颜年笑到：“好。”

吃完饭，颜年拿了一把伞。暮春了，中午日头很大。

徐嬷嬷自觉的给颜年让开了位置，颜年给齐氏打着伞，“外面晒，我们去湖边的亭子吧，那儿清爽，景致还好。”

“也好。”

两人到了亭子里坐下，微风吹过，倒也惬意。

齐氏在亭子边坐着，眼里都是怀念，“我刚到颜府那儿会儿，这湖边还没这么多柳树，这亭子也很新。”

“祖母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也不是，那会子在东院，懒得跑到这西院来，”齐氏说着说着就停下了，或许是想到了颜老爷子。

颜年见此岔开话题：“祖母年轻时候肯定经常去马场这些地方吧？颜年听说，祖母年轻时候的马术，男子都比不过。”

“害，都是过去的事了，”齐氏嘴上这么说，眼底却全是笑意，“不过那时候，这京中的男子倒是真的显有比过我的。”

“一般的姑娘都在闺房里学刺绣，学跳舞，我却天天往校场跑。那时候，我父亲天天罚我，找人看着我，可都是些草包，哪里拦得住我？后来，这京中都知晓齐家小姐当半个男子，他们也就不管我了。”

“我那时候啊，你们都比不过。有一年，兀羌送来了一匹烈马，大家都奈何不得，还是我上去驯服了的。后来这马，就跟了我，上战场，过草地，那时候英勇无比，后来也老的走不动了。”

“害，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也老了。”

“祖母人老了，心却是不老的，流年岁月，千载王朝都无法抗衡，更何况人呢？可只要有一颗年轻的心，子女儿孙在侧，也没什么可怕的。”

齐氏笑了笑，“你倒是会说。”

颜年也笑笑，“左右闲来无事，祖母给颜年讲讲过去的事吧，颜年生下来便困在这京中，没去过草原，也没见过荒漠，可是见书中所说，都是极美的。”

“过去的事，”齐氏脸上浮现出笑意，好似真的年轻了许多，“我给你讲四十年前，黎渊跟兀羌的那一战吧……”

颜年听齐氏讲着过去的事，好像自己真的拥有了一个和蔼慈祥的祖母，如果以后都得困在这府中，这样也行。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齐氏却说在兴头上，柳嬷嬷过来笑着提醒，“老夫人，故事要讲，可饭也得吃不是？”

齐氏这才发现已经不早了，看起来心情不错，“老婆子我是糊涂了，竟然忘了时间了。”

颜年去扶齐氏，“明儿祖母再讲，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好，明天下午再来，你去我那院子用晚膳吧。”

“好。”

两人回到院子，饭菜刚上来，就见蓝芷来了。

“老夫人，小姐，”蓝芷行礼，把食盒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