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审讯间，曲竹顺手带上了门。

“怎么样？”看着神情有些错愕的唐清泉，他开口问道。

“情况和里面那家伙所说的一样，他的确在之前有打过这位修理师傅的电话，对方给出的理由也与他所述完全相符，基本能证实他说的是实话。”

“这样啊……”

“曲顾问，您怎么……”唐清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对吧？”曲竹笑了一下，接着自问自答地解释道，“明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充分，我继续干耗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您也觉得他有问题？”

“不是觉得，是肯定。”曲竹将手里的报告放回到了控制台上，“我问你，一个开业以来第一次联系监控维修服务的老板怎么可能如此流利地背诵出修理师傅的电话号码？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拉到警察局里录口供，完全没理由对这样一个号码上心。”

“对哦！”唐清泉右拳锤了下左巴掌，“难怪他进来后一点儿都不紧张，敢情是仗着自己有伪证保护啊，可是曲顾问，电话那头的修理师傅说的情况与这赵斌之前讲的完全一模一样，除非咱能证明这俩是一伙的，否则现在根本没办法对这个赵斌进行正式拘捕……”

“他们肯定不是一伙的。”

“啊？”

“换做是你，会做出这种被查到两人一起完蛋的傻事吗？”曲竹摸了摸鼻尖，语速变快，“这个修理师傅本身应该是无辜的，赵斌敢把他爆出来，自然表明了他不怕我们去查这人。”

“额，也就是说……他的证据其实是真的？他的确给这个修理师傅打过电话，对方也的确因为业务太多的缘故将他的预约推到了后面？可是……”

“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对吧？”

“没错，如果赵斌和这个修理师傅之间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联系，那他又怎么保证得了维修时间会被推迟呢？万一当时这个修理师傅正好有空，当天来把故障修好了，他总不可能让系统第二天再突然坏掉吧？那简直太刻意了。”

“确实，如果赵斌真参与进了这个事件中，他就肯定会保证自己这一环处于绝对稳妥的状态，所以当他打电话过去时，‘维修师傅短期内没空’将会是一个必然出现的情况。”

“而要让一个无辜群众配合自己表演……”

“假戏真做就是最好的手段。”

“查一下所有在近期内拨打过那位郝师傅手机的号码，相信应该能顺藤摸瓜追寻到一些线索。”

“明白！”唐清泉说着摸出手机，想要拨个电话出去，却被曲竹伸手拦了下来。

“不用了，我早就发消息让季川去联系信息部的同事了，结果应该会很快传到你的手机上。”

话音刚落，唐清泉的手机就“呜”地震动了一下，前者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有条新讯息发送了过来。

“曲顾问，看来您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些号码果然很有问题。”稍微看了两眼，唐清泉便把手机递交给了曲竹，“事发前两天有大量陌生号码打入，估计就是赵斌在安排人下单。好家伙，这一列表单子累计过去，只怕是神仙都忙不过来。”

曲竹也只是简单看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将手机递还给了唐清泉。

“那曲顾问，我现在让信息部的同事深入调查下这些号码背后机主的信息？”看着前者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唐清泉试探着问道。

“不用，季川会去处理这事情，你现在再和我一起进去一趟，记住，手机就保持现在这界面，待会儿进去后直接放桌子上，给赵斌看。”

“明白。”

两人打开门再次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椅子上的赵斌闻声抬起脑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

“两位警官，这是准备放我走了吗？”

“别着急，我们这边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拉开对桌的椅子坐下，唐清泉将自己手机丢在了桌上：“看看这个，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这是什么？”赵斌眉毛挑了一下，曲竹敢肯定他是看清了。

“这些电话号码你难道不熟悉吗？”

“熟悉？警官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会熟悉它们？是其中有我亲人的号码，还是有我朋友的？哎哟，这字号真小，我看不是很清楚。”

“少在这儿扯犊子！”唐清泉猛地用手拍了下桌子，“我告诉你，这些号码是我们从那修理师傅的手机里调取出来的，它们就是你协助犯案的证据！”

“啊？怎么就成证据了？还是我能证明我协助犯案的？警官，您这话的意思我可就真听不明白了，难不成随随便便找一堆号码，就能证明我有罪吗？”

“这次行动给的准备时间挺有限对吧？”曲竹突然开口道。

“蛤？警官您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上头把行动告诉你的时候只剩下了两天时间用来准备，对吧？”

“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才会安排将这些号码尽量都集中在第一天内打出，因为第二天，你需要破坏监控，然后亲自打电话制造‘这一切只是随机事件’的证据，你明白我们会在追查到唱吧后着重调查监控损坏那一天的事情，因而想要让‘故意下单’的事情不被发现，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将之集中安排在前一天。当然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同样愚蠢，可没办法，时间的紧迫来不及让你做出更合理的分散安排，故此你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并且下定决心，如果我们真查到了这一步，就以死皮赖脸的方式拖时间直至我们放人。”

“等等等等！”赵斌一连说出了四个等字，“这位警官，我压根儿就没听明白您刚才在说些什么，不过如果是在怀疑我，那还请您拿出实际具有指向性的证据，凭借满嘴莫名其妙的推论给一个嫌疑人定性，难道你们警察现在都是这样破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