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听到邢空的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邢空:“谢谢你。”
邢空被颜舜华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但她双手也轻轻的环抱着她,拍打着,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道:“没事。”
颜舜华被她逗笑了,娇嗔道:“好好的气氛都被你弄没了,我怎么就被你感动了。”
颜舜华双手捂住脸,仰起头朝着天空,默默地把眼泪憋回去了。平复了情绪后,朝邢空自信的说。
“好啦,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们事务所的金牌律师耶,案子是有点麻烦,不过还是很有希望的,接下来看我的,走吧!”
公司最近没什么事,邢空就提前放了年假,跟着楚夜山去世界各地旅游,在云南香格里拉,风和日丽的早晨,邢空靠在楚夜山的肩膀上看着日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熊舒在小黑屋里数着日子,他在这个笼子里又待了一个月。
只有夜晚和蟑螂不离不弃陪伴着他,偶尔老鼠也会过来做客,他靠着墙,曲着腿,看着跑来跑去的小强,呆呆的坐着想:“明天是庭审的日子,爷爷应该会来吧。”
一抹淡绿色的荧光突然出现在这个昏黑的小房间里,显得格外耀眼,引起了他的注意。光亮虽微弱,但因地牢潮湿又黑暗,显得弥足珍贵。
熊舒眼神微动,他起身寻找着,10秒后锁定目标,他动作慢慢的,轻轻的,两个手掌拱了起来,啵,手掌一合,光芒消失了。
他从指缝中看到了闪着光的萤火虫。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带个他不一样的夜晚,留下了特别的色彩。
他忽而打开手掌,还它自由,小小的萤火虫一闪一闪飞走了,熊舒看着它飞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他趴在墙上的小洞,半眯着眼看着飞行的萤火虫。
那只萤火虫消失了,但他却看到了一群萤火虫,照亮了这个星空,如梦如幻。是外面的世界,这个细小的洞连着另一个世界。
熊舒心想:“那应该是一只糊涂虫,大概是迷路了,不过它转悠了一圈还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回家了。那自己呢?”
他不知道,因为他想着想着就呼呼大睡了,跑去见周公了,或许周公会告诉他答案,但只有他知道。
这是他在监狱里唯一一个睡得安稳又舒服的晚上。
嘎吱——
门响了,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狱警来喊他——今天是开庭的日子,他被带到法庭上。
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嘴边蓄着胡渣,因为见不到阳光,他的皮肤反倒白了不少。却有一点与往日最为不同,也最特别:精神特别抖擞。
大概是睡得好吧!所以睡觉很重要。
他向旁听席望去,瞧见了一身黑色连衣裙,端坐在椅子上的邢空,但没有爷爷的身影,他反反复复来回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没有,依旧没有,也许爷爷在家等他吧。”
熊舒的心有点悸动,眼皮突然间跳了起来,他感到了异样,心想:“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来。”
他不由地焦急了,但是现实告诉他:等,等开庭,等最后的审判。
……
在颜舜华的不懈努力和强有力的辩护之下,法院最终因证据不足,根据刑法罪行法定,疑罪从无原则,判熊舒无罪当庭释放。
结束后,熊舒冲着她们说了声谢谢,便如脱弦的箭往外飞,心很慌很乱,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熊舒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念头:“回家——找爷爷。”
邢空和颜舜华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眼睛里的对方一脸懵逼,邢空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往外走去。颜舜华跟她并肩而行嘀咕着:“真是个奇怪的人,急匆匆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邢空听完随口道:“谁知道呢?炸呼呼的,可能不喜欢这里,想赶快离开吧。”
颜舜华哦了一下,忽地想起了什么,慌道:“不对,他的爷爷,那时候去见他,看到他的样子,我怕他知道后,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我没告诉他。”
邢空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惊恐道:“糟了,快,去他家。”
两人冲了出去,立刻上车。这时天空电闪雷鸣,没过一会暴雨如约而至,和熊舒爷爷去世那天一样。
颜舜华开的比往日快了许多,邢空坐在车上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车在一间简陋的屋子前停了下来,她们一进门就看到了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满地狼藉,又脏又乱。
她们快速搜寻着熊舒的身影,床底下,门后,房间……。她们翻遍了所有地方,终于看到了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的他,手里拿着一张合照。
光亮引起了他的不适,他拼命想要再关上,但颜舜华不让,她把他从柜子里拽出来。
熊舒颓废地坐在地上,意志消沉毫无活力,颜舜华抓着他的肩膀吼道:“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熊舒转动了眼球,颜舜华的语气开始变得温柔:“你的爷爷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他求邢空找人帮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出来,好好重新做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熊舒听到爷爷两个字的时候,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笑了起来,激动道:“我爷爷,他去哪里了,这是假的对不对?你们在跟我开玩笑。”
邢空看着熊舒的笑容,有些出乎意料,思索着要怎么说才能把对他的刺激降到最低,犹豫片刻后说:“你爷爷他,已经去世了。”
但熊舒听完后却变得很平静,语气幽幽的问:“葬在哪里?”
只是原本抓着颜舜华的手松开了,软弱无力的垂在了地上。
邢空打算再安慰几句:“你爷爷,他不怪你,你……”
熊舒抬起头直视她,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邢空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卡壳了,一股寒意从脊梁窜了上来。
他嘴角噙着笑,语气像幽灵一样再次问道:“我爷爷……葬在哪里?”
屋顶的水滴在了熊舒的脸上,一颗小小的水珠,表情平静的渗人,邢空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克服着心里的恐惧劝道:“今天天气不太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雨越下越大,屋顶的水,滴得越来越猛,啪嗒啪嗒敲打在地面。
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蹲在,一个人站着。他们的身后是一幅人像画,眼睛炯炯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