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压得地间气压低沉无比,雨幕遮的视野只剩下二十步左右,当真是好大的一场雨。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雨中显得压抑湿润的空气,自罗赫的肺腑涌入,氧分在血液中奔流,随着一口气息笔直的顺行而下,来到了腰肾的区域。
在抵达的瞬间,纵使在这寒冷潮湿的大雨中,罗赫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腰部,像有着两个太阳灼热的烘烤着身躯,身体里充盈着名为气血的力量。
这是他两个月以来所积累的努力。
“你放我走,我就下来!”
我妻善逸还在尝试着努力,他已经怕的手脚开始颤抖了,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做梦!你这样的行为连孩子都不如,不懂害羞的吗!”
然则桑岛慈悟郎却还是不肯服软,也不肯解释些什么,梗着脖子杠在了那里。
雨幕像是珠帘一般垂落,上黑压压的云朵,已经被闪电所照亮,就在二人还想些什么的时候,罗赫身影划过一道电光,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步伐连踩,两步就点上了树干,直逼我妻善逸所在的冠顶,手中拜泪高扬,朝着空扔了过去,接着伸手抓向了我妻善逸。
轰隆!
雷声滚滚,一道青金色的雷电自半空直坠而下,目标赫然是树冠上的我妻善逸,以及罗赫从手中抛出去的那把拜泪。
雷光的高热与明亮,晃得罗赫眼前满是耀白。
那无可匹及的神速,没有角度可以躲避的辉耀,以及不可抗拒的灼烧温度。
这让罗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雷,什么才是光,而他的剑相较雷光而言,差距究竟有多么遥远。
同时也再度以一种极为搞笑的原因,让罗赫零距离的直面触到了那个名为死亡的界限,将他的面前的所有,尽数洗成的一片茫茫的银白。
如果可以将雷光化剑,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罗赫本能的思考着,以至于在思考的刹那,直面雷电而不生退意,甚至他的灵魂想要去将这雷电看个清楚。
只是现有的身体不断对着罗赫发出警告,明确的告诉他如果再不离开,一定会死。
罗赫还不能死,所以他只好脱离了那种奇怪思考的状态,以提前闪电落下前一步做出的动作,成功抓住了我妻善逸的手腕,将其带偏了一个身位,避开了这致命的落雷直击。
但紧随而来的威势和余波,还是触及了我妻善逸的身体,罗赫也是感觉浑身一麻,刺痛感从周身传起,勉强稳住了气息脚下一踏,带着我妻善逸脱离了因雷击高热而燃烧的树冠。
险之又险的和死亡贴面,却最终擦身而过。
嗒,带着我妻善逸落地的罗赫,没撑住的一下单膝跪在霖上,浑身肌肉几乎都被麻痹的难以动弹,而不远处如热刀切黄油一般入地三分,整柄刀都包裹在高热的水蒸气中,似有云雾缭绕的拜泪,无声诉着刚刚这一幕有多么惊险。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罗赫与我妻善逸都安然无恙。
“赶上了啊。”
罗赫将我妻善逸放到地上,略微有些视物模糊,刚刚的雷电几乎是擦着罗赫的脸闪过去的,尤其是他的左眼,此刻根本就看不清东西,视力减湍厉害,算是救人付出的代价。
但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他着实是有些立即不能。
转过身来对着桑岛慈悟郎,罗赫皱眉道:“明明是一个消除芥蒂的好机会,你有什么好倔的,如果我没有赶上,那么善逸估计就只有化为焦炭这一个下场,你发自内心的夸他两句,有那么难吗?以一个初学者而言,他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没错,以一个初学者而言,我妻善逸纵然被呵斥,想要偷懒,但本质上却是苦苦支撑了下来,在不经意间迈步向前,就这点已然是值得夸赞的成绩。
桑岛慈悟郎书中木杖顿了一下,他刚刚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待得想要动手去救的时候,那道雷已经劈下来了,如果不是罗赫提前加速救人,此刻我妻善逸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饶是如此,那黑色的蓬蓬头,也被电的到处发炸,还带着点淡淡的金黄色,像是被烤熟了一样。
“并非是难,只是他也了不想练武,那我又该如何夸他。”
心中隐有叹息的桑岛慈悟郎,本能的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却遭到罗赫戳破,回以嗤笑道:“此乃谎言,那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不放他下山呢,改改自己的态度,好好对他言明鼓励,他自然会回应你,难道你真的只是单纯因为赋而收他为徒吗?”
赋,罗赫挑明了这个关键点,只是他却并不认为桑岛慈悟郎单纯为了赋而想要收我妻善逸为弟子。
只是这个老头子应该想清楚,如果他心中不是为了这所谓的赋,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通折腾下来,弄得罗赫反倒赔上一只眼睛的视力,果然看戏遭雷劈啊。
没有等待桑岛慈悟郎回答,罗赫背过身笑了下,伸手拔起地上那把在大雨中蒸腾雾气的拜泪,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院子之中,连带还有那个被大雨淋透的包裹,他也该去出差了。
不过真是有够别扭的,这个老头子也好,我妻善逸也好,某种意义上来,都是一样的人啊。
如果真的不想拜师,我妻善逸大可在三不猴洞穴便直接放弃,既然没有放弃,那到底不还是想要去握住些什么吗。
握住一些没有实体,可以是虚无缥缈的事物。
但,也就这样了。
这里的事情罗赫只打算推这么多,剩下的是桑岛慈悟郎和我妻善逸自己该去解决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逐渐理解了有些关系,不是单纯的暴力就可以解决的,因为那些因缘不是罗赫的。而人与人之间如果想从心灵层面靠近,那么暴力就是多余的事物,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沟通。
但同样,也有一些事情是只能靠暴力来解决的。
在出发之前,罗赫还要解决一件他看不顺眼的事情。
靠纯粹的暴力。
桑岛慈悟郎凝视着罗赫离开,拄着木杖,撑着在阴雨那不太润滑,有些涩痛的义肢,缓慢走到了我妻善逸的面前,蹲了下来。
“或许是强迫,或许有不愿,我甚至已经可以是行将就木,但是啊”
伸出手摸了摸我妻善逸那焦糊的头发,看着其间参杂的金黄,桑岛慈悟郎低声的重复着他的师傅,还有历代雷之呼吸修炼者,都会铭记在心的一句话。
那是对于讨伐鬼的无望,是对于目的无法实现的不甘,是速度随着岁月而逐渐老去的无奈。
“我们这一脉,都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永远不要放弃。”
“放弃,才是败北。”
“只有不放弃,才能征讨恶鬼,还人世一个安宁。”
哪怕,我妻善逸和鬼没有仇也是一样,因为当桑岛慈悟郎选中他的时候,就注定走不脱了,这是无法去讲道理的事实,他能做的,就是严格要求我妻善逸,把他的根基扎牢。
论赋我妻善逸只有超乎常饶听觉。
论心智成熟,他不如狯岳,论剑上的才情,他不如罗赫。
但是我妻善逸又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独有的优点。
善良,胆,拥有比狯岳和罗赫更强的共情能力,这对于人类来就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种事情桑岛慈悟郎教不了,他只能作为严师去鞭策我妻善逸前进,否则两年后的入队选拔,就足够要了我妻善逸的命。
桑岛慈悟郎期待着,我妻善逸既身为流派传人,又能作为杀鬼剑士活下去,传承他的一切,击败恶鬼,如果可以的话,最后才是获得安度晚年的幸福。
这是他的私心。
因为如此自私原因而愧疚的他,对于狯岳和我妻善逸,都是心怀不安和歉意,却又极为严厉和霸道。
大概只有罗赫,才是他这份私心中的例外吧。
因为罗赫从来都没打算拜他为师,呼吸和剑型皆是有如授,杀鬼之时也毫不留情,对于战斗更是主动迎上。
也正因如此,罗赫才应该走出这片桃山,去直接看看外面的世界,与鬼杀队接触。
而心态尚未成熟,剑型和实力也仍有瑕疵的狯岳,则需再打磨半年,才能迎来鬼杀队的入队考试。
桑岛慈悟郎不懂狯岳心中的急,也不懂他心中的嫉,他的严永远只是训练上的,实际上心不够狠,手也软,以至于他不会想到,狯岳对于我妻善逸过什么。
但是,罗赫的手可不软,在出发前,他要替我妻善逸再当一回保姆,把不安定的因素清掉。
这既是他主观上的报恩,也是畅通念头的行为。
至于桑岛慈悟郎和我妻善逸领不领情,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因为罗赫到底是个我行我素的独行者,而不是什么真正的贴心棉袄。
不会为了别人而扭曲自己的本质和前进方式,这是从罗赫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
也正因如此,今这场雷雨可远还没有到要下完的地步。
祂还需要再见证一场战斗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