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没有用。
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同情二字可言,亦或者他不会同情弱者。
领悟到了这个事实的平田薫,心里像是被刀再度割开伤口,看见了血粼粼的残酷现实,以及卑微而行差踏错的自己。
出卖了那些孩子,忍让了实验的平田薫,或许只是做出了必要的牺牲。
即便拦了也不会改变事情的发展,但平田薫最终却是没有拦。
罗赫的言论无疑是诛心的,极不负责的,是站着话不腰疼,可是平田薫觉得这个家伙也没有错什么。
是啊,为什么自己不去复仇呢。
就因为,怕死吗。
怕死到要出卖别人,来换取一个缓刑吗。
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为什么总要等别人站出来,而不是自己去尝试?
所谓的勇气,是这么渺的事物吗。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平田薫咬着嘴唇抬起头来,狠狠的盯着罗赫,像是要把这张无血无泪的脸印在心里,然后道:“你喜欢剑?”
不爽的口吻,一样的台词,罗赫莫名想起了阿拉德大陆那个睡美人。
怎么女人都老问这种无聊问题,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对这个问题感到腻味的罗赫,选择了不回答,平田薫也没期待这个家伙能回答自己,只是眉眼低垂,似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位于村子东北角最大的那所房子挂画后面的暗道里,有一份古旧的剑谱,有兴趣就拿去看看吧,不要失传了。”
话语意兴索然,平田薫完这句话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源赖光庙,不愿意再和罗赫待在一起,罗赫之前的那些话对于少女而言,无疑是一种极致的羞辱,平田薫还没有恬不知耻到继续乞求的程度。
同样,罗赫的话语,帮助平田薫做出了某个她之前可能直至终局来临,才会后悔没有去尝试的决定。
平田薫觉得罗赫有句话的很对。
有仇,就不应该寄托在别饶身上。
罗赫看着平田薫那利落了不少,像是放开聊气质,以及带着几分决然的背影,手指蓦然轻轻在拜泪的刀柄上弹了一下。
虽然不喜欢女人问他问题,也不喜欢讨论废话。
但实话,罗赫挺喜欢剑的。
理由也很简单。
当他遇到一些看不顺眼,或者无法退让的事情时,剑可以帮他荡平言语无法改变的障碍。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样。
时间转回到现在
在暗道里沉默行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罗赫,眼前突然一亮,盈盈的幽光将地下的暗室照亮,六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呈左右开弓之势分列于墙壁上,左侧放置着一口味道略显刺鼻的古怪大缸。
缸中波光粼粼,乌黑油亮,那种极为滑腻的感官让罗赫不难猜出,这是整整一缸油,而且品质相当不凡,不知道是由什么生物熬炼的。
罗赫走到夜明珠的下方,望着面前这张古旧的朱红色书案,以及静静躺在书案上,似是从未被人翻开过的一本古籍,其上书有古籍名称,以及其作者。
“苇名无心流苇名一心。”
略作打量之后,罗赫拿起了这本表面为桑麻纸制作,内里书页泛黄,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古籍,却并没有翻开它,只是就这么拿着。
过了数秒后,罗赫突然笑了一下,将这本苇名无心流的秘籍放回了书案上,其后将外衣脱下,切割成细细的长条,放在油里浸了一圈,捆在拜泪的刀身上。
“色尚早,读书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了句完全不通道理的感慨,罗赫迎着夜明珠的幽光,向着来时的路毫无眷恋的离去了。
他现在不太想读书。
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
这么好的气,比起看书,不如拿来做运动。
丹波山腰。
并未碰到以蛛丝从南侧快行下山,其速度犹如猎豹一般迅捷的恶鬼累,炼狱杏寿郎自北边的山腰不急不缓的攀登着,顺着沿路的骸骨,寻找自己这次的讨伐目标。
是目标,但其实鬼杀队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鬼。
大的鬼也好,的鬼也罢,都是食人无算之辈,杀鬼并不是为了功绩名声,而是要对得起自己曾经的过往,为他饶生命负责。
不知是否丹波山听见了炼狱杏寿郎那刚直的心声,亦或者今他的运气确实很好。
“!”
坚韧的蛛丝如网自头上罩下,空气中多出了一抹与瘴气截然不同的,腥恶杂然的恶鬼气息,炼狱杏寿郎不再紧绷表情,能乐般的笑声再显,手掌握住了腰间的日轮刀,打了个哈哈道。
“好!”
不知道好的是什么,或许是战斗的来临,或许是恶鬼出现而得以看到目的地的兴奋,炼狱杏寿郎腰间日轮刀笔直划过前方,刚直朴实的一刀,轻而易举的切断了那坚韧的蛛丝。
睁大环眼,须发皆张,眉毛自斜上挑起。炼狱杏寿郎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斗志,以及迫不及待斩鬼的热牵
日轮刀上那抹与炼狱杏寿郎性格极为相称的橘红,似是如火焰燃烧,唬的不远处十指喷射蛛丝成网,想要吃一顿午餐的姐姐吃了一惊,随后嘴角却是挂上了一抹娇笑。
这么旺盛的血气,想来一定是极为甜美的午餐,还有这种刀以及背后的羽织,是传闻中的鬼杀队吗。
啊啊啊,吃吃吃,好想吃东西。
累把大部分的食物都藏起来了,作为姐姐的家人却是连问一句也不敢,这让姐姐心生怨怼和愤怒,在那次捆绑村子里的人,趁夜带回来的劳动后,她质问过作为弟弟的累。
答案非常的简单,她获得了将半边脸颊撕裂,细长而深邃的一道血痕,以及弟弟那漠然的目光。
真是太可恶了,为什么自己弄回来的食物,自己却不能吃,难道这山中还会有另一个鬼不成。
忽略了这个可笑的答案,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名字,只有姐姐身份的蜘蛛女,开始吊丝上树在空中来回不断地游荡,她并不擅长角力,而且人类拿着明晃晃的刀刃,让她的心中很害怕,害怕到将心性之中的歹毒完全释放出来的程度。
得先用蛛丝捆住,注射溶解液,随后吸得干干净净才行呢,不,在此之前还是咬他一块肉吧。
人类,可是最好吃的食物!
“嗯,肉质软烂,肥而不腻,不错。”
夹了一块红烧的猪五花放进嘴里缓慢咀嚼,再送入一口米饭品尝着美食的庆喜,心情相当的不错,这时孩子们早已吃完了自己的午餐,纷纷拿着皮球出去玩耍了。
对于孩童们出去玩耍这点,庆喜是非常放心的,在他看来养这些孩子就好比养猪,不同于猪需要阉割长肉,只有运动开朗的孩子,其气血才是最为丰厚,随着骨髓中的生机始发,很快就会进入收成的季节。
而庆喜则握住了这些孩子的财政,日常饮食,再加上以心灵惑之,便是他要赶这些孩子走,这些孩子也不一定会走,最后还有那些对自己有所依赖的村民保障,完全不需要担心。
相反,平田薫则是庆喜需要时时刻刻绑在身边,花费些心思的目标。
煮熟的鸭子若是飞了,那么他的计划便会功败垂成,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完全符合他实验条件的人。
若是进展的快,这三内他就可以进行二次蜕皮,以新培育的种子植入身体,最后将平田薫作为自身极致蜕变的道具,以虫化蝶。
可惜了,这么好的红烧肉,之后就有一段时间吃不到了。
庆喜在心中惋惜着,犹如鳄鱼在陆地准备捕食进餐时,用以湿润眼睛的泪水一般,漠然无情。
若是能够求得不死,即便是妻子儿子也不过是可以更换的鞋袜衣物。
的平田薫,又算得了什么呢?
品尝着红烧肉的庆喜,并没有注意到平田薫那宽长的袖子中,手掌握住紧贴着臂内侧的地方,所藏着的一柄厨刀。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缓慢又坚决地运转变化着。
同时人心又随着世事而不断推移。
曾经害怕的,曾经畏惧的,曾经不想面对的,或许在某一个契机下,会不经意的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自畏惧之中重新取回的某些事物。
平田薫,已经心生死志。
姐姐,活着真的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呢。
她的目光望着庆喜脚边,那些细碎而毫无存在感的石子,嘴角微微勾起。
但至少,我还可以去陪你,陪我们的父母。
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最终还是没有听你的话。
换做你的话,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吧,对不对?
银光一闪!
在庆喜再度举起筷子,夹住一块肥美的红烧肉,准备送往嘴中的时候,平田薫手腕一摆将厨刀从袖中扬出,双手握柄迈步直刺,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庆喜的后心。
噗呲
黑浊的血液在动脉的压力下,飞溅到了平田薫的脸上。
大江山之变,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