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粒子组成的剑刃,席卷着火元素的能量。
原本躁动不安的空气在这种可怕的切割力下,都不由变得静谧了起来。
瓦拉的目光不敢稍有挪移,生怕只是一个走神,自己的头颅便会和恶魔一样化为皮球。
只是瓦拉并不清楚,罗赫并没有打算杀他,相反他对于瓦拉很有兴趣。
在刚刚踏入这片街区的时候,那种空间被无限拉长的魔法,无疑是空间魔法,此时纵然罗赫与恶魔打的天翻地覆,但从街区的角度而言,不过是街道的一部分被熔成了岩浆而已,并没有产生更严重的破坏性结果。
操纵空间,乃至于打开异次元却能够不被反噬,这种奇特的天赋,简直就像是耀眼的珍宝。
“你叫什么名字。”
抬起手中的光剑指向瓦拉,罗赫仔细观察着这个躲在黑袍下,岁数可能比自己稍大,却不会超过三十岁的魔法师,锐利的目光笔直的穿透了瓦拉的心灵。
他畏惧着这个强大的少年,那些烦躁难耐,时刻都要做些什么,破坏些什么的**,在罗赫面前都化作了乌有,瓦拉见过不少强大的存在,有将恶魔交给他的家伙,也有在黑暗教团这个组织中认识的一些人。
其中不乏身怀异术,心思怪异者。
瓦拉可以肯定在这些人里面,罗赫既不是最强的那个,也不是最古怪的那个,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给瓦拉的感觉却有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单纯的出于死亡,又或者被威胁的害怕?
并不是那样子。
警惕着光剑的瓦拉,在这一场战斗下来,在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场景,是罗赫迎着火球不退反进,直接撞上去的那一刻。
先前的嘲笑,在此时的结果倒映下,变成了瓦拉那难以咽下的苦涩与恶心,同时他也找到了自己心底发虚的主要来源。
没错,瓦拉真正所畏惧的是罗赫那种逆流而上,敢于回头直面危险的勇气。
这就好像有人拿着骑枪对风车发动冲锋,又或者一个被鲨鱼群包围,却能够愚直到什么也不想,只是盯着驱逐鲨鱼这一目标,抵达胜利彼岸的专注。
这种可以被毁灭,却无法被击垮的挫败感,加上随时可能被一剑贯穿危机,让瓦拉的心气再也提不起来了,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像是罗赫这种类型的,还是他第一次碰见。
“瓦拉。”报上称呼,瓦拉没有说自己的姓氏,因为在阿拉德大陆,姓氏往往是贵族的特权。
祖上做了什么功绩,有过哪些荣誉,亦或是征服了哪片区域,那么对应土地的名字,就会成为姓氏的一个后缀。
“有家里人吗?女朋友不算。”
“哈?”
被罗赫震慑的瓦拉,一脸懵逼的抬头看向罗赫的脸,同时甩了甩头似乎是摇晃一下有些过度紧张的脑袋,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看来是没有。”
一般在死亡来临前,人或多或少都会想到家里人,而就瓦拉的情况看来,很显然是一条单身狗,而且干这行的往往都没有家人,无论是不适合生活,遭受报复,还是自身随时会死亡,都无法带给家人幸福。
罗赫满意颔首,伸出被火焰碳化了表面的鬼手,深邃晶莹的紫黑色血管不断地鼓动着,自毛孔吹息而出的鬼气,粉碎了碳化的表壳,露出那愈发强壮赤红如血的不祥鬼手。
一共七只恶魔的绝望种子,被卡赞的诅咒尽数吞噬消化,其中内蕴的鬼神之力澎湃汹涌,在无法越过封印臂环的前提下,倒灌而下凝出一只狰狞嶙峋的手铠。
“你想说些什么。”瓦拉不明白罗赫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同样注意到了鬼手的变化,但有光剑在前,罗赫想杀他不过是翻掌之间,完全不需要鬼手的加持。
在谈话期间,瓦拉也不是没有聚集魔力想要搞一些小动作,只是他但凡动一下手指,身上就会有股刀锋刮骨的寒意闪过,使得他放弃了挣扎。
“我想说你既然没有牵绊,那么要不要跟着我干事。”
问就是直言,罗赫没有任何隐瞒,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种自信的态度,甚至让瓦拉以为罗赫在说笑,但严肃的地点与刚刚发生的战斗,又提醒着他罗赫没有在说笑。
甚至,只要瓦拉开口拒绝,那么下一秒他肯定会人头搬家,两者距离是罗赫只需要抬手,就能一剑挥过来位置,瓦拉没有自信去和一个剑士拼反应速度。
这种行为不是逃生,而是作死。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瓦拉努力的应付着罗赫,用一种模糊的言辞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他没有去问罗赫怎么确保自己不会逃走之类的问题,那和瓦拉没有关系,而且万一罗赫不过是兴起却没有想好,那瓦拉就要坐蜡了。
余地?罗赫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瓦拉,他可没有忘记追击过程中那些试图阻挠的虫子,瓦拉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个组织,而且恶魔与伪装者一体两面,与奥兹玛和混沌三骑士脱不开关系。
如果这叫做没有余地,那么什么叫做余地。
只是瓦拉还不明白一件事,一件必须要罗赫亲手教会他的事。
那就是,不要有想去当反骨仔的念头。
“啊——!!!”
剧痛袭上瓦拉的大脑,快到连残影都看不到的速度,罗赫那狰狞的鬼手在刚刚和缓的对话之后,猝不及防的拍在了瓦拉的头顶,涌动的鬼神之力强行侵入瓦拉的神智之中。
高热的白烟自鬼手的下方燃起,把瓦拉的法袍灼穿,头发染成与鬼手一般无二的血色,吞噬了七枚恶魔的绝望之中,鬼手的能量前所未有的高涨,撕裂了瓦拉体内意图反冲的魔力,根植在他体内的混乱气息被毁灭所击垮,腰间那枚用于通讯的护符,碎裂掉的满地都是。
瓦拉绝望到泛白的眼睛,只能看到罗赫那霸道不祥的鬼手,他从最开始的惨嚎挣扎,到因为剧痛泪流满面不断告饶,最后,陷入了麻木的绝望。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去的那一刻,罗赫终于松开了鬼手。
卡赞的鬼焰,被深深的烙印在了瓦拉的头顶,与他的身体和灵魂链接在了一起,这是罗赫通过吸收那些绝望之种,从中萃取的一项与战斗无关,却恰好能帮助他在此刻制服瓦拉的能力。
现在的罗赫或许面对使徒和蚂蚁无异,也不会是混沌三骑士的对手,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胆怯到什么都不做。相反,越是不利的境况才越是要去不断改变。
在这个残酷的现实环境中,从来没有任何余地可言。
以鬼手可以感知到自己与瓦拉建立了联系,随时可以爆开那强行注入的鬼神气息,将瓦拉就地毁灭的罗赫,将这个瘫软在地的次元术士拉了起来,冰冷的道:“现在,你才是没有余地了。”
瓦拉无话可说,被抽干了体力和意志的他,只是无力跪倒在罗赫的面前,没有本事反抗的他,被迫献上了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个被鬼神诅咒的少年。
败者,从来没有人权可言。
……
阿拉克叼着一根茅草,蹲在运钞车的旁边,周遭只剩下那个一开始跪地呕吐痛哭,向往着剑士的朋友,以及几个平素和他要好,家里人早已去世,现今都还没有老婆的单身汉。
气氛很压抑。
其余的邻居或者左近的民众,都已经被纳入圣职者的保护,不再朝着原先定好的方向,向着黄金草场那边的农场进发,转而是领了一定量的口粮,在两位圣职者的掩护下,准备返回家中,同时携带亲眷准备去投靠米歇尔大教堂开办的避难所居住。
当然,阿拉克从来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早年的经历告诉他,所谓圣职者绝不是什么光鲜亮丽,单纯侍奉神明的虔信徒。
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组建势力,有着自身的需求,好比此刻,如无意外的话这些人以后就会信仰在暗黑圣战过后,被罗什巴赫家族推崇的那位米歇尔,从而变成圣职者的一部分了。
当然,也不是圣职者不好,在险恶的陌生环境中,即便是再微小的善意也是值得尊重的,更何况这些圣职者确实是帮助了他们。
但,这些家伙一个都没有去追那些杀人的恶魔。
相反,之前救下了他们这些人的那个年轻人,直接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追击恶魔了,这点从马杰洛的审判天使化身的话语中可以得到确认。
拒绝了圣职者的救济,在罗赫留下的运钞车旁等待的阿拉克等人,并非是寄希望于罗赫杀掉恶魔,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只是崇敬这种行为,并自愿等在这里。
至少,阿拉克不希望罗赫回来,看见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辆载了不少金币的车辆。
这种场景,阿拉克过去曾经历过一次,那是他在夏特利当兵的时候,雪山上那些饥饿的山魈下来找东西吃,吃班图族,吃各种小动物,也吃夏特利边境的帝国人。
在夏特利边境,从来没有帝国的荣耀可言,有的只是帷塔伦贵族的私兵,各种收矿的商人,以及本地家族小势力还有平民为了护矿而组建的护矿队。
摇了摇头,不愿回想那让自己心寒的一幕,阿拉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解个手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股惊人的煞气,吓得他寒毛直竖,本能一个回身摆肘怼了过去,打向罗赫的心脏。
“咦?”挎着六个被割下的恶魔脑袋,不知何时回来的罗赫,听到这打出轻微空爆的一肘,眼神微微亮起,有道是千金难买一声响,仅凭这一肘,阿拉克的实力就绝对不同凡俗。
至少身体的锤炼,整体的协调,还有瞬息的爆发,都有着高于士兵经过专业训练的骑士实力。
这个骑士可不是什么荣誉,介于子爵和男爵之间的学院表彰,而是实实在在的帝国实力中坚阶层。
不过,这样的攻击对于罗赫而言毫无意义,心眼在阿拉克起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判断出肌肉发力的走向,逆着攻击方向跨出一步,偏开了阿拉克的盘肘,笑道:“大叔,好身手。”
“额,小意思,小意思。”
阿拉克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随后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罗赫身后那用布带束好,整齐排列的六个恶魔头颅:“你这是!?”
“啊?小意思,小意思。”
同样笑着打了个哈哈,罗赫将手中的恶魔头颅拆下两个,递给阿拉克道:“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