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镇子旁边有条河,但这座小镇的主体结构并没有与那条河贴近在一起,而是保持了部分距离,不过这里自然也有着一些靠近河流的居住点,比如说小马家。
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多,刘让和季佩由抵达了这里,当刘让停下脚步时,小由的脸色变得极差。
“这里是马老师弟弟家,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刘让很冷静的解释:“你可能不太了解那件事,我来告诉你吧,他们两人去世之处就是这里,马老师准备了毒药,毒死了他和小马。”
“什么!”小由尖叫了一声,忽然向后猛地撤了几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那么懂物理,难道是马老师以前的学生吗?”
“我以前并不认识他,一个普通老师而已,和我有什么交集呢?”
“你还真是愿意主持正义呀,可这座小镇的烂事太多了,你觉得自己能处理过来吗?”
“没事,我不怕麻烦,此等生死小事仅是等闲而已。”
小由盯着刘让,目光复杂。
面对曾被自己陷害死的鬼,这种独特经历真是令鬼欲语还休。
走到离门口十米时,马老师和小马打开了门走出来,前者当即就愣在原地,不过片刻,一双血泪就从眼中流下,恐怖无比。
“你来了,小由同学。”
马老师的语气仿佛已经释然了一样,但无论怎么想,遇上了这种事,他绝不可能释然吧!
刘让偷偷把眼睛瞟向一边观察小由的脸色,发觉后者竟然非常冷静,只是更用力地抓着他手臂,暴露出了内心的紧张思绪。
赶上了这种事,小由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反应,这证明了其心理素质很强,怪不得当年能心狠手辣地制造出一连串凶杀案。
而刘让其实很欣赏季佩由本身以及这种心理素质,虽然后者生活在一个并不友好的环境中,见识太少、并没有成长为好人。
但是,懂的都懂,这种暗黑风女孩有时候挺讨人喜爱。
人心如此,无可争辩。
刘让向面前两位招招手:“嗨,你们还记得我吗,白天,我说了要把你们都弄死,我这人就是能够言出必行,所以我来了!”
小马狂笑:“呵呵呵!!呸!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马老师没来得及拦下他那愚蠢的弟弟,小马气呼呼的冲着刘让跑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小匕首,模样仿佛一只赖皮疯狗。
刘让把小由拦在身后,调整了一下站姿,两腿前后交叉出与肩同宽的距离,把握好时机,随即一脚踢在了比他矮一头的敌人下巴上,却不知为何踢了个空。
“吱——”
匕首在刘让腹部皮甲上划过,略微开了一条小划痕,紧接着顶在了金属制胸甲上,撞出了一个小小凹坑,并没有伤害到刘让。
小马无视着刘让的肉体、直接穿了过去,只有匕首才和刘让产生了接触,这一点好像很难对付。
“你这身奇怪的衣服也……嘶!我还以为是你爱好独特、非要买些奇装异服,没想到它这么耐砍!”
刘让回身一看,小由正仿佛拎小鸡一样地拎着小马,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上面那番话。
看来小由被放在任务后期绝不是无的放矢,从这个场面来看,它的位阶比小马高得多得多。
刘让忍不住说:“你好猛啊!”
而马老师平静地开口了:“放开我弟弟,好吗?”
扭头过去的刘让感觉后腰被戳了戳,回头看到了被掐着涨红了脸的小马和一脸可爱的小由。
小由很高挑,只比刘让低了半头,两位互相注视着彼此,乘以这种身高差,使现场画风有点美。
刘让点点头,小由便懂了,芊芊细手一捏,小马就变成了轻薄黑气四处飞散,匕首也腐化消逝,眨几下眼的功夫,能够证明小马存在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
“咕噜咕——”
奇怪的声响从马老师处传来,刘让把注意力转过去,发现前者眼中红光大盛,一行行血泪落下来、低落到地上,很诡异地变成了一大滩,仿佛黄昏时夕阳下的小河。
它的嘴巴微微张合着,仿佛一条鱼离开了水又被太阳晒了半天,快死了却仍想呼吸一些空气,无比卑微,也让人可惜。
小由也不甘示弱,眼中绿光变得愈加幽深,周围的气温也急剧降低,冻得刘让打了几个哆嗦。
刘让不得不出声制止了这一场可能发生的战斗:“打住,不仅你弟弟是犯罪嫌疑人,你也是呀,只不过小马错的很纯粹,而你的罪行却很复杂而已。”
“那她呢?”马老师低吼,“她诬陷了我!我一开始是无辜的!”
小由攥紧了刘让胳膊,低头垂下眼睛,情绪变得更忧郁了。
“我后来还听说她毒死了几个一直都很坏的学生以及继母,呵呵,凭什么啊!我又不是恶毒之人?为什么也要因为她而死?”
这鬼消息还挺灵通。
感觉到身后女鬼在颤抖,刘让反手抓住小由的冰凉小手,轻微用力攥了攥给它打气。
“那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娇儿是怎么死的吗?”
马老师沉默了。
“您觉得您酒品很好是吗?见到一位信任自己的学生,就可以随便把人家叫到旁边小路训斥吗?”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你们几只鬼闹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怨气导致整条河变得有毒了,这才是小镇居民撤走的原因,你知道这一点吗?”
“河!!毒?”
马老师结结巴巴着向后虚弱地退了两步,红眼珠子瞪得老大。
原来它不知道。
刘让得到的信息中并没有这一点,所以他特地提出了该问题。
“河水有毒,不仅人喝了之后会出事,也不能用来灌溉,当然了,把河水抽出来找个地方存过三天之后就可以浇地了,但这一条行不行得通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逼数。”
“我…我……”
马老师仍是说不清话,一旁的季佩由忍不住问到:“你究竟对娇儿做了什么?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当初是有错!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虽然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还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训斥害得我很不爽,但我当时真的不该那样诬陷你,对不起!”
小由远远地鞠了个躬,这至少比它刚刚在操场所言要好一些。
马老师脸色剧变,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它颤抖着举起右手指着小由,嘴唇一直在哆哆嗦嗦的,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最终,它瘫软在地上,以一幅败犬的模样注视着天空,好像正要追寻无法触摸到的遥远时光。
……
“诶,老师!您好呀!”
“大晚上你在这儿晃什么?”
“我就随便走走呀,嘻。”
“噢,那你,嗝,继续吧…”
“好嗒!”
“这是你学生?呵哈哈,你就是被这种小孩子弄停课的?”
“闭嘴!”
“你停!过来!”
“怎么了,老师?”
“来这,我给你讲点东西!”
“呃,这个……唉,别拽我!”
“你们这些小女生!成天不好好学习,就会玩一些鬼花样!一天天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对呀,早点辍学嫁人吧!我看你挺漂亮,不如考虑考虑我?”
“别乱摸,老师,您能管管你弟弟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噢……”
“你走尼玛呢?我怎么了?我不能挣钱还是咋滴?你过来?”
“别拉我呀,老师!老师!?”
“过来吧,没事的,我只是想和你讲一些道理。”
……
马老师迟迟没有动静,刘让拉着小由走过去后,由后者抬抬手结果了对方,这段影像也随之出现。
生活总是这样,绝大多数事端都是你没看到的,每个平凡人类自以为确凿无误的真理,都只是潜意识铸就成的沙滩雕像,在现实大海地冲刷下无比脆弱。
可以说,绝大多数“真理”都是沙雕,看不见的才是真相。
这里的看不见意为不在个人眼界内,并不是视而不见或灯下黑,虽然沙雕也是牢笼,当其崩溃时,人们通常会认为沙雕才是真理,会认为海浪是邪恶而又残酷的。
可在近代,或者说是季佩由所处的时代,在社会主流之下掩盖着的层层现实总是“少数”。
世界上存在着数量无比巨大的恶性现象,不管哪个人是否会恐惧以及防范这类事,它总会出现。
刘让很理解,犯罪现象无法被鸵鸟行为杜绝掉,刘让很气愤,如果他遇上了这种事,两个罪犯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这只是游戏,手游作者举出的例子是由已经发生的事情改编而成的剧情。
他只能一句谚语告诫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