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州三都,按祁连山脉走势,一路建国。自西北向东南,肃州到沙州为西凉领域,甘州、雍州为胡人一带,剩下的平州则是南凉控地。西凉都城在酒泉,南凉在乐都,胡人国在张掖,我在房里拿着甘肃的地图细细揣摩着。
如果真如六王爷所说的那样,红枫谷靠近胡人国领土,是隐藏不了多久的。思绪格外混乱,我看向窗外,天边那抹绯红靓丽得令人心动,可我却无心观赏。
“为什么要夸下海口,对六王爷说我能帮忙。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足个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一想到自己答应六王爷的事,后悔莫及。
今早,程景义离开后,气氛沉闷了很久。
“你……”
“王爷……”
同一时刻响起两声。
“你欲说何事?”
“……”我顿了顿,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你可曾受过伤?”六王爷问道。
“我现在不就是个伤员么,王爷此话问得甚是奇怪。”我抬起一点右腿,没注意,把心里所想的直接吐露出来。
“我说的,意不在皮肉伤,而是精神上。你可有失忆?”六王爷捂着伤口,挪挪坐姿。
又回到了这个难答的问题,真是憋屈得很,我很清楚自己是谁,家在哪,我想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可行吗?
我没作答,只顾放在心里默默咆哮。
“你是孤儿?”六王爷接着问。
“不……是!”我反口胡说。
“是?”
“应该吧……”我故作轻松的说着。
“拓跋文泓他们如何寻到你的?”
“在路上捡到的。”我平淡的说完,完全没注意到六王爷一副觉得我在胡言的表情。
“你这女子,可真有本事……”六王爷没再说下去。
“出了王城,若无发生劫持一事,你准备何从?”六王爷一转话语。
“不知去哪,可能流浪吧,找回家的路。”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哪有说的这么容易,我低下头,心里沉沉的。
“你叫尹翎?”
“嗯。”
王爷好似想到了什么事,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我一眼,随即恢复原状。
“王爷,为何要救我。”我趁机套上话。
“理应做的事。”
“何来的理应?”
“你既已经猜到劫持一事与景义冒来此地寻我商量的事有关系,那这个理我也不必解释太多。”
那只不过是我随口套套话而已,可这王爷不知,他的话听得我糊里糊涂。不过,也可能他刻意回避问题,随便找的借口来搪塞我。
发生这么些事,我到现在更加迷糊混乱,六王爷一早就知道我是假冒的,为何他要帮忙隐瞒下,出宫前,那顿盛宴吃的太过顺利,可却偏偏是在得知将要起纷战后,回南凉途中,遇劫匪,来人气势汹汹,只勾人命,这点让我很明白,并非劫匪这么简单,从包裹完整的在此更加得以证明,还有巧合的是我却被六王爷救下,来到这红枫谷。这一切的一切,是我这些日子无时不在愁脑的事。
我见六王爷眼深似海,“王爷,若你相信我,你大可将事由与我说,或许我能帮上忙。”我一心只想知道真相,胡言乱语一通。
“你?”六王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你想知道些什么?”突转态度,六王爷问道我。
没多想,一一将心中疑惑全部问出来。
“在宫里,王爷为何愿意替我隐瞒身份?”
“没有隐瞒。”
“凉公知道?”我张大嘴巴,吓到合不上嘴。
“是!”六王爷肯定的回答道。
我的眼珠已经快要掉出眼眶了。
“你以为在宫外两次偶遇,真是巧合?”六王爷看出我的惊恐,浅浅说道。
“这一切都是父王安排好的。”六王爷不断说着,“听闻西平王将要派使前来商盟,父王便紧招我回凉州城,留在城内待候,自你们进入城中第一天,我便跟随着你们所有的行踪。拓跋文泓背后要做的事,亦早被我调查清楚了。”
“可为何你们装若无其事,仍旧准了我们进王城?”
“王城肯定是要入的,在如今形势下,不可大动干戈,为了让你们知难而退,父王在建主殿上就已表明态度,只是万般没想到伏皎是当年官计司大人的女儿。”
“但我并非伏皎,凉公不是一早便知吗?可在王城我却还是安然处之。”
“无事,那是因为……”六王爷喘了口气,“母后护下了你。”
王后?护我?我想起在王城里跟王后仅有的几次交流,虽短暂但十分舒适,还有那时凉公同意跟南凉结盟,拓跋文泓到临阳宫来跟我道谢,也正是说到王后的推助作用。
“这到底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六王爷没有再解释下去。
“那为何偏偏将我送出城,拓跋文泓他们却留下了?”
“胡人,张掖公左乌蒙已经开始动作了。”六王爷锋芒毕露的气势,说着。
“出兵西凉吗?”我问道,离行前,拓跋文泓也跟我说过胡人国改变了作战方式。
“嗯。”六王爷点了个头。
“拓跋文泓留下自当可以挟住西平王,恐他为了独善其身,不会派兵加助,而你本无实际作用,何况还是伪郡主。”六王爷所说这些跟之前拓跋文泓所说如出一辙。
“不过出城是母后旨意。”六王爷接着道。
又是王后?
“这么说途中袭击的人是张掖公派来的?又为何要刺杀我们?”
“西凉与南凉联盟,且不说两方实力,单凭地理位置来说,若胡人国出战,必定腹背受敌,而你们回南凉必定要经过胡人国地域,你是南凉官臣郡主,又被献于西凉,将你俘虏,如同手握双刀柄,西凉和南凉都能被抑制,所以他们早已埋伏周边,只等队伍路过,一网扫尽。只是……”六王爷欲言又止。
“只是,王爷不知张掖公如何得知了伏皎要被送出宫一事,对吗?”六王爷惊讶看着我。
“嗯。”
“那日出宫,我看到一人身形很似王爷,从队伍旁经过,那是王爷吗?”然而,实际上我看的很清楚,那人就是六王爷,现在这么说,无非是想确认一下,也确认王爷说的这些事是否为真。
“是!”我以为六王爷会深思熟虑,没想到回答这么干脆。
“当时行色匆忙,所为何事?”
“正是景义传书到王城,说弱水南岸查有敌情。我赶来时,正遇上你们被包围劫持了。”
王爷大大方方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我,我托着下巴,满脸惆怅。旧疑是被解答了,可新问又如何得知呢?王爷这么爽快?
“现在且你说来,如何帮的上忙?”六王爷正经的说道。
“还有一事,王爷腰腹的伤是如何来的?”
“出山时,去南岸边的小镇,不慎遇刺。”六王爷看了看伤口。
“那人是谁?擒到了吗?”
“不知,抓住的时候,严刑拷问但一身傲骨,宁死不屈,生生咬舌自尽了。”
我摇摇头,啧啧叹道。
“今早,景义来报,左乌蒙下军队急不可待,不出时日便要全面进攻,按其原有实力不可能会如此心急,方知原来左乌蒙得新武器,军备扩大。”
“那我们也来制新装备不就解了?”
“言之在理,可谈何容易?”
“交给我吧,我来替王爷想。”
六王爷不可思议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