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慢炖，等再次开始操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长达七个小时熬汤过程，已经将锅中的食材完全煮烂了，屋内早已经布满了肉汤的鲜香。

多亏了是在厨房，肚子饿了可以做些别的充饥，否则闻着那股香味却不能品尝美食，绝对能给严岁和黄芥给逼疯了。

在罗嵩耿动的那一刻，两人也迫不及待地追了过去。

用筷子已经夹不住锅中的肉了，稍稍一碰就会稀烂，只得用出漏勺，一点点向外捞。

且不说锅中的汤如何，肥硕的肘子以然似水，放在盆中还不停晃动，严岁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柄勺子，直接就捅了进去，舀出一勺肉来，送进口中喝了下去。

香浓的味道瞬间就爆发了，经过山泉水煮，其中的脂肪与油全都融入到了汤中，一点也不觉得难以下咽，肥而不腻就是这种感觉。

一旁黄芥也没闲着，轻轻一扯，鸡腿就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不敢乱晃，生怕肉就那么被晃掉了，手中就只剩下骨头了。

老母鸡本应该耐嚼的很，只是再老的母鸡，终归也是肉啊，在汤中翻滚这么久，自然也是稀烂，不过还是很有嚼劲，肉的口感也很是清晰。

“你两个别光顾着吃，赶紧给我准备冰水去。”罗嵩耿又扫了一遍锅中剩下的肉，见没有东西可以打捞，才磕了两下漏勺，拿出另一个汤盆。

至于他口中的冰水，已经在下午的时候准备过了，严岁飞快地跑到冷库把冰块拿了出来，一股脑倒在了洗菜用的池子中。

这边罗嵩耿也取出了一盆汤来，此时的汤是茶色，跟开水之间存在着巨大差距，如果只做一份的话，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汤。

扫汤之前需要冷却，反而小份更快一些，否则那一大锅就算是有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冷却了。

毕竟时间也不早了，要是回去太晚见鬼就麻烦了。

“扫汤的绝佳温度是从二十度开始，现在你们有冰，只需要在外部注水形成冰水混合物，然后隔着汤盆就能进行最快的物理降温，放心这都是我实验出来的，不会影响口感。”

罗嵩耿一边说话，一边将盆放在冰块中，又不放心地交代道：“待会你们用勺子搅拌一下，小心点别把那些冰水弄进汤中！”

“知道啦！”严岁应声拿起勺子，趁罗嵩耿扭头瞬间，轻轻舀起一些，也不顾烫嘴，硬是喝了下去。

虽然整个过程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但还是在唇齿之间留下了些许味道。

汤味复杂，有一股很重的烟熏味，如果不出意外就来自于那条火腿了，紧接着是油水的香味。

没错是香，不是腻。

那是一种独特的口感，有猪油的醇厚口感，有鸡油的鲜香，还有充满生命力的独特甜味，那是老鸭独有的口感，是任何甜味品都调制不出来的。

就这一口，就比香油还贵！

“严岁，给我也来点。”黄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品尝美食的机会。

“喏，慢着点。”不是自家的东西，严岁也不心疼，直接就把勺子给递了过去。

没想到那勺子还没到黄芥手中，就先被截胡了。

只见罗嵩耿眉头禁皱，一脸不悦，好似天边的乌云，随时都有可能要炸雷一般。

就在严岁和黄芥颤栗不安之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喝个汤干嘛偷偷摸摸的，锅里还有呢，别糟践我还没处理完的食材。”

这话就跟大赦天下一样，严岁和黄芥连冷却汤这件事都不管了，直接就端起碗跑到了那口汤锅前，各自来上一碗，开怀畅饮起来。

放在以往，超过50度的水，严岁是压根不会去尝的，连一口都不尝。

眼下一碗入肚，在舔舌头的时间，眼神就已经又瞟向了汤锅。

反正有那么多，再喝一碗也没什么事。

“别喝多了，小心一会吃不下，今天有宵夜来的。”一直盯着两人的罗嵩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汤再好喝，也比不上碳水来的实在，严岁强忍住心中的欲望，把碗给放在了桌子上，再一次进入到了等待之中。

流水加冰，降温神速。

没过多久，罗嵩耿就把那一盆高汤给重新放在了电磁炉上，这一次扫汤不需要猛火乱炖，所以电磁炉这种精准控火更合适一些。

毕竟二十一世纪嘛，用点新发明也不为过。

“把肉糜拿出来，再拿出来三颗鸡蛋。”罗嵩耿冲两人喊道。

要当主厨的是严岁，这种跑腿的事情也不怕做，学徒不努力，老来涮盘子。

不想刷一辈子盘子，那就要好好干，好好学。

这里的鸡蛋就普通的很了，比起地府那种看起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全不同，有大有小样子也没那么讨喜。

见识过高端食材后，这些东西就不入眼了。

挑了三个看起来还算是顺眼的鸡蛋后，严岁端着东西走到了罗嵩耿面前，“就这些东西就能让这汤变成透明的嘛？”

“按照传统川菜的做法，其实要扫汤三遍，全用肉糜才好，只是那样也不能完全透亮，茶色始终会存在。”

罗嵩耿一边讲话，一边将鸡蛋给打碎到碗中，顺便将蛋黄给丢到了其他地方，“按照西餐流传过来的技术，想要澄清高汤，可以提高其中的蛋白质总量，所以蛋清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效果也会更好。”

“与时俱进啊，当代美食能越发美味的原因，原来不只是因为那些化学调味剂的诞生，还有技艺上的进步啊，不愧是罗师傅，融贯中西发扬我国传统美食，算是第一人了！”黄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好像很有哲理的话来。

被拍了马屁的罗嵩耿也异常高兴，笑着回答道：“没错，技艺的进步永远时食物味道的最基础部分。”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黄芥在得到回复后，悄摸摸地冲严岁比了一个耶。

这是先前休息时候，严岁交给黄芥的套路，全为了接下来的套路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