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机场,陆一鸣背着远行包和田欣走下了飞机。
阿依德居住的山区在广西西北角,与云南搭界,坐飞机的话落地昆明反而更近些。
据老掌教给的地址看,他们下了飞机,需要坐一个多时的出租车到凌云县,再搭潮地的公共汽车来到山脚下,然后步行走山路,绕过一座山,最后会来到一个叫喀拉村的地方。
这次行程少则一两三多则三五,为了毛一峰的安全,虽陆一鸣已经用灵符护住了他的心脉,但还是致电到茅山,请老掌教派两个弟子来看护,这才放心。
走下飞机,陆一鸣身上背着一大包东西,里面有些吃的喝的、两身换洗的衣物,外加一些应急药物,和送给依德老爷的礼物,足足二三十斤重。
反观田欣,一身时髦的打扮,随身只携带了一个巴掌大的包包,走起路来干脆利索。
陆一鸣不满地斜了她一眼,嘟囔着:“又不是去旅行,穿成这个样子美给谁看?也不替我分担一点重量。”
田欣耳尖,听到后斜脸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嘟嘟囔囔地什么呢。”
陆一鸣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带了两身运动服吗,干嘛还穿这一身?我倒成了你的苦力,臭美。”
“你”
田欣强忍掐他的冲动,哼道:“一身衣服能累死你不?”
“大姐,咱们是去找人救命的,你穿这么好看是给谁看啊?难不成是给我看的?我可没心情啊。”
田欣顿时羞恼,脸色发红,“你闭嘴行不行!让你干点活怎么这么多牢骚,快走!”
陆一鸣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敢情不是你扛着行李。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机场大厅,田欣便从包里掏出一套运动服去换衣间了,陆一鸣恨的牙根痒痒,但不敢再训她,要不然两人准得又掐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把包从左边拿到右边,过了一会又从右边拿到左边,都快二十分钟了,田欣还没出来。
“他的,这妞有病吧!”
他等的花儿快谢的时候,换衣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看着从里面走出的田欣,陆一鸣不禁眼都直了。
他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田欣吗??这完全判若两饶变化实在太大了。
田欣换了一身整洁的运动服,脚下是登山鞋,姣好的身材将上衣高高的撑起,脖子上、耳朵上的饰品全都取了下来,就连脸上的妆也全都卸掉了,看起来清爽无比。
陆一鸣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欣的头发不再是干练的短发,长度已经及肩,被她用一根发绳绑了起来垂到脑后,露出两个精致的元宝耳朵。
面前的田欣洗尽铅华,一身清纯自然的装束,像是换个人一样。
往日里看她脸上总是冷冰冰的,眉间总有股英气,现在卸了妆,更凭添了八分颜色,越来越像个温婉的女儿家。
“你……”
陆一鸣瞪大眼睛,盯着她不知什么好。
田欣嫣然一笑,舒服地甩甩手,道:“好久没穿得这么舒服了,感觉真好。你怎么了?”
陆一鸣赶紧转过视线,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用余光打量她。
别,田欣换上这身打扮,少了几分风华艳丽,却多了几分清纯可爱,究竟哪个更好,他一时也不上来。
田欣眼中有淡淡的得意,笑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我们走吧。”
“哦对,走。”
陆一鸣不敢走在她后面,背起包当先朝出口走去。
田欣跟在他后面,嘴角露出一丝甜笑。
忽然陆一鸣扭头,把田欣吓了一跳。
“你怎么忽然留起长头发了?”
“我,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陆一鸣奸笑一声,“不会是为我留的吧?”
田欣恼羞成怒,红着脸骂道:“你放屁!自作多情,我想干嘛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一鸣笑着不出声,那贱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田欣飞起一脚,“滚!”
陆一鸣急忙跳开,哈哈一笑,田欣忽然变脸,笑着道:“如果我我就是为你留的呢?”
陆一鸣笑容立马僵住,尬笑两下,转头继续走。
“罪过罪过!一峰还生死未卜,我竟然在调戏田大姐?我该死,我不是人。”
陆一鸣检讨了一会,脚下加快了速度。
田欣愣在那里大喘了会气,看着那个匆匆的背影,银牙咬了咬。
“呸!有贼心没贼胆!窝囊废!”
两人出了大厅,打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后朝凌云县而去。
车子走了一个时,路越来越难走了,大多还是山路,行在山腰间,窗外是秀丽的青山绿水,大好风光。
下了出租车,他们又辗转坐上了一辆当地的巴。
巴很破旧,陆一鸣记得这种车在他时候老家就曾有过,不想这大山之中还在使用。
车虽然看起来破,却很结实,走这种山路一点问题都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颠了。
还好这不是在山腰上行驶,即使车翻了也掉不到山下。
陆一鸣和田欣坐在后排,被车子颠的一高一低。
突然车子左前轮轧到一块砖头,车头一颤,然后司机以极其牛逼的驾驶技术走了个直线,于是后轮也步了前尘。
“我靠!”
陆一鸣忍不住骂了一句,田欣体重比他轻的多,两人又坐在最后排,这一颠直接将她身子抛了起来,车子前后轮轧过砖头后又正好转弯,田欣一屁股就坐在了陆一鸣的腿上。
“哎哟。”
陆一鸣只觉得腿一沉,田欣惊叫一声,赶紧从他腿上下来,不敢看他,连耳根都红了。
陆一鸣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硌着你了吧。”
“你还!闭嘴。”
这是两人从机场出来第一次话,却嫌有些暧昧。
陆一鸣也不敢看她,忍不住低声骂道:“这操蛋司机,耍杂技呢?”
一路总算平安过来,他们下了巴,忍不住跺了跺吝的发麻的双脚,四处望了望。
司机把他们丢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是一片青葱,山连山岭挨岭的,在他们左侧有一条上山的羊肠道。
“走吧,从这儿上山,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
两人开始登山。
对当地人来,每走这种路早就习惯了,而对平日里坐惯了汽车,连上个二楼都要坐电梯的城里人来,翻这座山无疑是艰苦的旅程。
陆一鸣和田欣身体素质都不错,就这样半个多时后他们已是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从山脚到喀拉村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绕山路也只是十来公里,他们一直走了两个时才到。
前方山谷里静静的座落着一个山村,宁静祥和是这里的氛围,谷中村前一条清澈的河流,河中还有两三支木筏漂在上面。
山水佳下,宛如世外桃源。
他们走进村子,这里的房子多是竹木搭建,房子悬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半空,这样既预防潮湿,下面也能养些家禽牲畜。
山村里住的都是东龙族,这个民族最大的特点是女性成年之后都要文面,这种传统一直绵延到今。
在这里生活的东龙族人虽不是与世隔绝,但也很少与外面交通,所以普通话并不好,陆一鸣两人一连问了好几个当地人,得到的都是叽哩咕噜听不懂的言语。
直到他们遇到一个年轻些的伙子,这才可以正常的沟通。
伙子穿着民族服饰,头上裹着青布,听了他们的问路,用手一指村子上的山腰处道:“依德老爷不住在村里,他在上面半山腰住,平时我们找他都是到那里去的。”
善良纯朴的东龙族伙得知他们是来找依德老爷治病的,热情地为他们带路。
路上陆一鸣向伙详细打听了阿依德的情况,伙依德老爷在当地很受尊敬,他给族人治病一分钱都不要,即使外人生病了找他医治,也只是收取一点食物而已,几十年了都是如此,所以虽然他救了很多饶命,生活条件还是一如往常的清贫。
这样一来,陆一鸣和田欣不由地对阿依德更加敬重了。
伙问他们两个是谁得了病,陆一鸣是一位朋友得病,很严重,不能亲自来找依德老爷,此来就是想请依德老爷出山跟他们回去的。
伙听了皱了皱眉,道:“依德老爷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这些年从没出过村子,恐怕不能跟你们回去的。”
陆一鸣一惊道:“老人家身体不好?可是我朋友的病不能耽搁,他已经昏迷了,我们也是听了别饶指点,知道这个病只有依德老爷能治,千里迢迢赶来的。”
伙道:“依德老爷七十多了,我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跟你们回去,我们先过去吧。”
陆一鸣答应一声,跟田欣对视一眼,有些担忧。
阿依德住的地方离村子大约一里多,不过路不好走,两旁是深林,伙介绍这里很多毒蛇毒虫,让他们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心。
这些蛇虫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咬你,但要是不心踩到它肯定会遭到攻击的。
田欣听了不禁脸色有点发白,两只大眼盯着脚下,走的心翼翼。
行不多远,路尽头出现几座木房子,伙那就是依德老爷的住处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睡午觉,你们自己上去吧,我还要去打鱼就不陪你们了。
陆一鸣和田欣赶紧向伙致谢,田欣从陆一鸣包里取出一些钱来,伙竖辞不要,我帮助你们不是想要报酬的。
两人勉强不过,田欣又拿出一些物品,多是一些外面的精致吃,硬是塞到了他手里。
伙收下了,临走时对他们:“谢谢你们的礼物,哦对了,我叫金巴,如果你们今晚上要留下来的话,可以住到我家去,我阿爸阿妈去城里了,正好有间房空着,村东头第一家就是我家,再见。”
辞别了金巴,陆一鸣和田欣开始朝阿依德的房子走去。
陆一鸣道:“唉,还不知道阿依德能不能下山。”
田欣道:“先上去吧,见过依德老爷再。”
他们来到屋前,门口一条木制的台阶,在台阶左侧不远处,地上立着一块大石,是个石人,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上面长满了青苔,面貌也看不清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古物。
田欣平时热爱收藏,看到这个石人,忍不住想走过去看清楚。
她来到石人前,手刚刚触摸到石头,突然腿一疼,低头一看,一条花斑蛇一口咬在了她腿上。
“啊!”
田欣吓得面如土色,当即尖叫出来,陆一鸣看到也变了颜色,伸手抓住花蛇,狠狠地丢了出去。
田欣一阵身子发软,跌倒了下去,陆一鸣急忙扶住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田欣眼泪汪汪地,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真中毒了,只觉得浑身无力,靠在陆一鸣怀里,哭着道:“我被蛇咬了,浑身没力气了,呜呜。”
陆一鸣脸色一变,急忙把她放坐在地上,一把撸开她裤腿,在她白晳如羊脂般的腿上,赫然出现两个牙洞,两道鲜血从牙洞中流了出来。
陆一鸣心里一惊,刚才那条蛇有将近一米长,要是毒蛇的话毒性肯定很厉害。
可恨的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毒蛇啊。
陆一鸣急得满头大汗,一连声地:“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听被蛇咬了要立马把毒液吸出来的。”
他扯着嗓子大叫了几声依德老爷,可惜老头子耳背,又在午睡根本一点回应都没樱
陆一鸣不敢耽搁,害怕田欣真的被毒死,抓起她腿用嘴给他吸着毒血。
连吸了几口,陆一鸣吐出血,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田欣偎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脸上泪痕还在,道:“我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屋子门被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走了出来。
“谁啊?大喊大叫的。”
他的是当地语,陆一鸣没听明白,但见有人出来就知道此人肯定就是阿依德,赶紧道:“依德老爷,快,我朋友刚刚被一条花斑毒蛇给咬了,您快帮忙给她去毒吧。”
阿依德身材很,留着胡子,皮肤是深褐色,脸上皱纹密布,闻听此言走下台阶。
“你们两个是谁?”
“我们是从陵州过来的,陈君遥陈老爷子您还记得吗?就是他老人家指点,来找依德老爷您救命的。”
阿依德老眼凑近了看看田欣,道:“救她的命吗?”
陆一鸣一呆,这老头是来搞笑的吧?我们千里迢迢来找你救命,难道算准了会在你门口被蛇咬一口?
“不是她,她是刚刚被蛇咬的,您老人家快快先给她解毒吧?”
阿依德捏着自己的胡子,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喊什么呀,她又死不了。”
他看到陆一鸣嘴上的血,问道:“你刚刚用嘴给这个丫头吸毒了?”
“是啊!但我也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
“你没看到血是什么颜色吗?而且她腿的伤口没化脓也没肿,有没有毒你不知道吗?”
陆一鸣愣住了,“什……什么意思,您刚刚那条蛇其实没毒?”
田欣听了也睁大眼睛,看着阿依德。
老头直起腰,不过他本就驼背,这一直腰还跟弯着腰似的,他斜瞥了陆一鸣一眼,再看看田欣的脸,道:“我的花当然没毒。你子是故意想占这丫头的便宜吧。”
听花蛇没毒,陆一鸣不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一笑,道:“没毒就好没毒就好,老爷子,您这话可错了,我对毒蛇一无所知,哪里知道有没有毒,再什么血的颜色,伤口情况啊,情急之下哪姑了注意这些细节。”
阿依德哼哼两声,明显不相信他,一边转身朝屋里走,道:“她没中毒,敷点药就好了,跟我来吧。”
陆一鸣搀起田欣,紧紧跟在他身后,再不敢乱跑了。
离的近了,陆一鸣和田欣听到阿依德一边走嘴里还不住地唠叨着。
“得亏我的花咬在了这丫头腿上,要是飞起来冲她大腿上咬一口,你子怕是要笑疯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好色,看见漂亮的女人什么花招都使的出来,哪比得了我当年啊,那么纯洁真。”
陆一鸣愕然抬头,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顿感无语。
阿依德老头是个老逗逼,鉴定完毕!
阿依德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不止陆一鸣听的清清楚楚,田欣也听见了,在听到大腿、笑疯的词时,不禁红透了耳根,不知不觉地双腿发软,架在陆一鸣胳膊上的身子越来越重。
陆一鸣看着她,道:“不是没中毒吗?你怎么走的越来越没劲了?”
田欣慌忙答道:“我没事,就是,就是吓坏了。”
前方阿依德没有回头,可是却传来一阵嘿嘿的奸笑声。
“干柴烈火,嘿嘿,要是再郎有情妾有意,那就更妙了。”
陆一鸣额上一条黑线冒了出来,强忍着冲动,要不是还有求于他,他真想一脚把这个不正经的老头给踢飞出去。
阿依德犹不自觉,还在不停地碎碎念,有些话连陆一鸣都觉得不堪入耳,何况田欣。
走上台阶,两人跟着阿依德走进屋子,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再听这老头瞎掰下去,陆一鸣怕是真忍不住了,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觉得自己的脚趾头痒的难受。
老不正经的,本大师给你记下了。
先前东龙族伙在陆一鸣心中为依德老爷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