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空城计

“姑奶奶，小奶奶，真的不巧了，老先生和我二姐回吉林啦？”

“什么时候回来呢？”

“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因为，亲家妈病重。”

裕华把心虚写在目光里，极力躲避小点子投来的满目疑问。

孙雁冰只好带着小点子怏怏而归。

“大姐，咱山上有茴香籽吗？”

小点子问孙雁冰。

“你要那玩意干啥？”

“茴香籽可以赶寒，可缓解经期疼痛。”

小点子回着孙雁冰。

“没有。”

“离这不远有一片桃林，那里有。”

“姑奶奶，要不咱问问四爷。”

草上飞怕路途有啥闪失，回去没法向赵三爷交代，所以，婉拒小点子去小木屋。

“哎，咱山上都没有，他那肯定也没有。”孙雁冰笑着说：“咱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麻烦别人。”

孙雁冰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要小点子散散心，而小点子却另有所图。

大约有两炷香的功夫，四人来到桃园。

红的发紫的桃子，直接把四人的口水拉下马。草上飞和撒拉虫不管天不管地的吃起来，酸的二人直龇牙。

小点子拾起一片树叶，学着郭旺子的样子，吹起来。这美妙的咕咕鸟声令小点子心寒，因为，除了风声以外，再无其它音律。

她极力用双目掩饰内心的悲伤，搀着孙雁冰进了小木屋。

小木屋的一切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只是锅台灶脑多了一层灰，水缸已经见底。

“这个地方，如同世外桃源，真是人间仙境呀！婉儿，你咋知道这个地方的？”

“小时候，和父亲去奉天，在这里买过桃子。”小点子指着前边空地说：“那时，这一片都是野茴香，父亲还和人家要了一把，回家做了一碗茴香酱，那味道可呛鼻子了。”

“姑奶奶，小奶奶，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不要和山上人说，咱们来这里。”

小点子最后一个出小木屋，因为，她还是抱着幻想，在布满灰尘的锅盖上写一串蒙文。

“我来过，你在哪里？”

那一夜，小点子的五脏六腑，乃至她的骨髓都被荒凉的小木屋掏空。

“婉儿，要是不舒服，就哼哼出来，这样会好受些。”

“姐，我能挺住。”

小点子翻身的功夫，孙雁冰已经鼾声如雷。

“三爷，你看小妹昨晚肯定没睡好。”杨艳春摸摸小点子的额头说：“大姐，不如今天你再领小妹下山看看。”

“三爷，要不你陪我一同去？”

面对孙雁冰商量的口吻，赵三爷把空碗直接扣在桌子上，愤然离桌。

“这马鞍山成了药篓子，整天就是药药，再这样下去，早晚被掏空…”

赵三爷了解孙雁冰的脾气——那就是爱志气。一志气，就不管天不管地，直接腿肚子贴灶王爷，人走家搬。

“吃你喝你的啦，你还不知道吃谁的喝谁的呢。”

孙雁冰气的大喊，被小点子拦住...

“姐，还是咱俩去吧。”

小点子，孙雁冰还是扑了个空，扫兴而归。

回到马鞍山的小点子和孙雁冰，一碗茶水还没喝完，孙喜财就偷偷遛进屋。

“姐。赵三，田大麻子勾搭吴保长，想打后沟…”

“什么？原来狐狸精把我俩支走，就…”

孙雁冰还没等孙喜财把话说完，从炕上蹦到地上，拎枪就要出屋。

“妈的，敢动老娘的弟弟…”

“姐，发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如让他们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你跟小姐姐学学，别整天整个跑偏的炮筒，到处乱射。”

孙雁冰没有搭理孙喜财，直接和小点子商议对策。

小点子出屋，一会，拿一个鸡蛋壳回来，递给孙喜财。

“你把它交给二哥就行啦。”

“你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二哥会把你眼珠扣下来，当球踢。”

孙雁冰知道这个弟弟历来做事不靠谱，所以先威胁他。

小点子从柜里掏出五十两银子给他。孙喜财才乐颠屁下山。

张一刀拿着鸡蛋壳来找胡一飞。

胡一飞掂量着鸡蛋壳，看着蛋壳里的羽毛，知道这是小点子的主意，满脸透着春意盎然。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日升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张天翼见张一刀急的跟猴似，搓脚挠心，有意气他。

“唉！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又叫明月送将来。”

“你俩在这文绉绉的老母猪嗑碗茬子，口口有词能抵上枪杆子吗？”

为了让张一刀领略笔杆子和枪杆子谁更厉害，尽先知按照胡一飞的安排，把所有的弟兄转移到他处，然后，躲在洞口迎接赵三爷的混合政府军。

一会，二十几个混合军贼头贼脑山上，走到半山腰，突然停滞不前。

“他们咋不走了？”

“四爷，他们在‘望路呢’。”

“哈哈。”

尽先知急忙捂住张一刀的嘴。

“注意前方。”

“这活蹦乱跳的，你就给判个死刑。”

“乒乓乓…”

几个胡子把二踢脚点燃后，分别向两侧树林扔，然后，快速骑马上山。

“活捉张一刀，赏银一百两，冲啊…”

混合军冲到议事厅，然后出来，开始三五成群地毯似搜寻。

“汪汪…”

“哼哼…”

“哕哕…”

“哎呀妈呀…”

二人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猪，野狗在婉儿，旺儿和雪儿的带领下，冲向混合军，咬的他们哭爹喊娘，东躲西藏。

“咬咬，使劲咬…”

张一刀像个孩子似的在洞口张牙舞爪的喊叫。

一会，混合军狼狈逃下山，扔下重伤的马，不停在地上打滚惨叫。

“小嫂子的鸡蛋壳…”

“四爷，你看，‘鸡’代表的是‘计’、‘壳’代表的是‘空’、“羽毛”代表的是‘蒲扇’。”尽先知笑着说：“外加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合起来就是‘空城计’。”

尽先知掰饽饽说馅跟张一刀刚解释完，空中传来悠扬委婉的笛声。

“咋又来个诸葛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