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烨摇摇头:
“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来过这边的角落,也没见过这尊雕像。”
安无恙再次抬头看向这尊雕像,虽然雕像没有脸,但是身材高大,长发倾泻,腰间悬一柄短箭,衣袂飘飘。
这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安无恙这样想到。
不知为何,看到这尊雕像,她总有种熟悉且温暖的感觉。
“我们走吧。”
夏景烨突然出声到。
安无恙回过神来,瞟向窗外,日头略微西斜,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好,走吧。”
安无恙点点头,便跟着夏景烨一同出了校史馆。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过一句话。
安无恙默默的在前面走着,满脑子都是季以安和刚刚的那尊五面雕塑。
等回去以后,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事。
等到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空地上的马车,夏景烨从后面过来帮她拉开车门,安无恙才反应过来,原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抱歉啊,刚刚在想些事情。”
安无恙上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夏景烨到。
她几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已经很久了,突然有个人跟在后面,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夏景烨摇摇头:“无妨,我刚刚也在想些事情。”
两人坐定,马车缓缓移动起来,车厢里一阵沉默,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的哒哒声。
安无恙悄悄抬头瞥向夏景烨,发现他正单手撑在窗边发呆,马车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了,窗外落日的余晖照进来披在他身上,衬得侧颜更加俊美神秘,当真是一副赏心悦目。
“你,苏兄和白公子,是以前就认识了吗?”
安无恙为了打破尴尬,率先开口问道。
夏景烨闻言微微侧头,一双漆黑若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安无恙,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看穿。
“跟苏明煜,是从认识的。”
夏景烨缓缓张口认真答到:“虽是世家嫡子,他却生是个不稳重的。”
到这里,夏景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跟他是七岁那年在学塾认识的,我记得他打翻了我的砚台从那以后,便开始交往了。”
“哦”安无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起来夏景烨和苏明煜关系不错,原来是时候就在学塾认识了啊。
此时坐在另一辆马车上迷糊的苏明煜却突然打了个冷颤,猛的惊醒了。
一段不太好的回忆将他从梦中惊醒。
“苏兄你怎么了?”白陌晗见他醒了忙关心道:
“晚上夜凉,还是多盖些衣服吧,当心着凉。”
“好”
苏明煜应下来,又多拽了一床毯子披在身上,可即使身上暖了,梦里那刺骨的寒意却似乎还残留着。
梦里,他又梦见了和夏景烨初遇的那。
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去宫里的学塾,虽然不是皇子世子,但他可是四大世家之一苏家大将军的嫡子,一入宫,也是收人追捧的。
那时的他,年纪尚,不太懂事,性格十分跋扈,当时一屋子的人全都在吹捧奉承他,唯有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昂首站在房间一角的阳光下,正在聚精会神的练字。
看他年纪不大,似乎与自己同岁,却是一身玄衣,苏明煜便十分不喜欢。
年纪装什么成熟稳重!
想到这,苏明煜便迈开腿扯高气扬的向那少年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一心一意的练着字。
苏明煜凑过去一看,见那字写的竟十分端正,比他那虫子爬似的烂字不知好多少,当即便又对他印象坏了几分。
“哎,问你话呢!”
苏明煜不耐烦的道:
“我是四大世家之一苏家嫡出的公子苏明煜,你是谁啊?”
那少年仍是不理他,仿佛他与窗外叽叽喳喳的雀儿无异,只是静心写着他的那副字。
苏明煜当时没注意到,身边刚刚还在奉承吹捧他的孩子们,不知何时竟都慢慢散开去了,都聚在一边窃窃私语。
有什么可害怕的?
苏明煜想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身边并无伺候的人,腰间除了一把折扇外也没有玉佩信物,甚至连衣服都是极为普通的布料。
“喂,你听见没?问你呢!”
苏明煜见他不理自己,便抬手挥落了邻桌的砚台。
咣当。
砚台落地,墨汁四溅,好好的砚台生生断成了两截。
其他孩子都吓得缩到了一边,甚至几个女娃娃都惊叫出声,可那少年依旧面无表情,一笔笔写着自己的字。
“你这个人”
苏明煜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抬手挥落了那少年桌上的砚台:
“我问你话你听不到吗!”
苏明煜时至今日仍然记得,那时一方极为好看的嵌玉精雕砚台,上面几支雕着梅花栩栩如生,花瓣则是光洁温和的白玉,显得整只砚台典雅好看。
其实他那时,也是有私心的吧
苏明煜想到,当时夏景烨的砚台比他的莲花描金砚台好看了不少,以他当时的性子,就是瞧不得别人比他要好的,不过为此,他也付出了代价
那少年淡定的看着自己的砚台摔落在地,溅起的墨汁渗进了他玄色的袍子里,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镇静。
从那以后,苏明煜便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个调皮捣蛋到连苏将军都没办法都孩子,从那以后便安分懂事了不少。
人人都称赞苏将军教子有方,虎父无犬子,眼看着就要成为一代来贵公子的不良少年,竟然成了乖顺懂事,嘴巧讨喜的偏偏少年,还与同为四大世家之一的才少年夏家独子夏景烨成了云隐少年双杰。
不过,也只有苏明煜自己知道,那下午,春季的湖水竟也还那么凉,四月的风也收了往日的和煦变得料峭寒冷,宫中学塾前地面并非平坦,而是铺的鹅卵石,那少年看似温吞的性子拳头却是那么的狠厉
想到这,苏明煜抱紧了双臂,缩成一团,幸亏他早早就遇到了夏景烨,不然
轻轻叹了口气,马车摇摇晃晃,苏明煜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