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季掌柜的开始,就将自己的私产一五一十的给说了一个明白,从身家几何到藏匿的地点,竟是一点都不曾隐匿的。
因为他知晓,自己从初家手中得来的财产,已经被他用了一个七八。
且不说他在聊城之中养的那个外室小妾,只单说他在老家制办的土地,翻盖的房屋,就用了其中不少的银钱。
在见到了季掌柜的如此的坦诚了之后,这冯掌柜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了。
这个举家都在聊城的人,反倒是比季掌柜的留手还多。
他对外一直走的兢兢业业的形象,那百十多块的大洋,除了购得聊城的二进的小院落之外,其余的尽数埋在了院落之中的那棵大榕树的底下。
就连他的家人妻儿都不知晓他有此等巨款,故而在冯掌柜的被抓走之后,还要一顿的奔走哀嚎,为其鸣冤不平呢。
所以,邵年时在听到了这位掌柜的复述之后,脸上就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邵年时虽对于财富的追求有着不小的执念,但他却不是一个吝啬小气之人。
想当初他从初老爷处得了二十块大洋的奖赏,再加上今日间收入所得,就算是留存了今后做买卖的本钱,可他也从不曾在生活上亏待了自己。
有因着他将那宠虫鸡狗的生意做的火热,就从乡间邻里叫了许多相熟的人员。
就连老村长家的二小子也被他叫到了铺子当中去做了这饲料配比,搓鱼虫丸子的工作,那小铺子的后院自然就无法再住那许多的人了。
所以,他就自掏腰包,就在距离铺子不远处的杂居区域内租赁了一处最囫囵的大杂院。
虽说是那种环境,却也有门有窗,有井有屋,着实是一处干净又通透的地方。
在他招来的那些乡间的小子的眼中,这可是顶顶好的地方了。
全因是他们见到旁的杂院之中的居民,七八户人家都居住在与他们住所差不多格局的大杂院当中,而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却可以一人占据一个单间,与之相比,别提多麽的优渥了。
再加上自己就在米粮的铺子内上工,那些边边角角的富裕,以及邵掌柜的时不时的在下工之后给他们提溜一些猪肉铺子中剩下的下水,就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之乡间好的不知多少了。
他们能不感激邵年时的大方,并真心实意的卖力吗?
那你说这邵年时不心疼钱吗?
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但是邵年时毕竟知晓,若想要达成自己的所需,那必要先付出相应的投资。
已经顺利的接手了初家在聊城三个铺子的邵年时,缺的已经不是站在高处的大势而是基于底层的人员了。
他可不想被初老爷一时的欣赏给架成了一碰就倒的空中楼阁,对于他这种无根无萍的小子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人用的踏实啊。
由对面二位掌柜的经历发散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的邵年时收回了思绪,只是朝着监狱内两位掌柜的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略显阴森的监狱。
待到只剩下这二人之后,那从激动之中回过神来的季掌柜的却是感觉出了其中的不妥,有些喏喏的与冯掌柜说到:“老冯啊,你说我们将自家的老底儿全都说与那小子听了,他若是将我们的钱财翻出来却不将我们放出了可怎么得?”
可那位并不比他蠢笨的冯掌柜的却是苦笑一声,掸了掸身上的枯枝败叶,就手的就蹲在了地上,仿佛任命了一般的说到:“你若不跟他说了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我们欠了多少的银钱,那些账本做的再如何天衣无缝也是无用了。”
“毕竟总库之中的走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
“只需要两方一一的应对,到了最后,到底能得出一个大概。”
“你说若是初老爷将这讨还银钱的事儿交到了更狠一些人的手中的话,咱们两个人的家人将会受到如何对待?”
“你也听到了,这巡捕房现如今已经到了初家人的手中。”
“你说他们为了自家人的利益,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咱们在牢中几日还看不明白吗?说不得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人到了如此的境地,若还是死守着那些银钱的话,怕才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拖着一家的老小了。”
“不若花钱买个平安,将你我这些年贪墨的钱财全数拿出,再寻一些亲戚好友借借,将今日的难关先过了再说。”
“就算是这姓邵的小子翻脸无情,可我们的家人已经毫无油水可以压榨了。”
“他这个人骨子当中仍是一个重利的商人,与那披着皮的巡捕房中人不同,他下不得死手的。”
“最起码我们换来了家人的平安不是?”
只是寥寥几句,说的季掌柜的心安了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在黑暗之中默默的等待着外界的结果了。
要说这邵年时真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
他从两位锒铛入狱的掌柜的口中得知了钱财的所在之后,就带着初家派给他的一队护卫直接杀向了这两家的所在。
那两处位于东西的院落之中,冯季二位掌柜的家人都是愁云惨淡。
这些时日他们日日奔波在监狱与家园之间,已有些心力憔悴之感。
只是她们这些妇孺真就不知道自家的爷们将偌大的款子给藏在了何处,只能惶惶然的等待着又一天的度过,以及时不时就来敲他们家的门,前来要账的初家人。
“噹噹噹!”
冯掌柜的老婆一脸惴惴的将门打开,只是这一次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混混地痞,而是有些面善的聊城的新贵邵掌柜的,正一脸的淡然,站在她家的院外。
可是这女子见到邵掌柜的到来,不但没有半分的轻松,反倒是露出了末日一般的表情。
她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邵年时也是奇怪,却不想与妇孺多做纠缠,只是朝着身后的柳二哥发了话,让他带着兄弟们前去行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