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苏大伯抱着还冻得瑟瑟发抖的男孩,苏母忙招呼他过来烤火。
男孩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地看了苏大伯一眼。
苏大伯将男孩放下,推着他到了苏母身边。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
苏父回来的次数不多,这孩子虽然看着颇有些面善,但是叫不出名字。
苏大伯拍了拍肩膀上的雪,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才回答道:“这是三堂叔家的孙子,苏昂。昨晚太冷了,三堂叔夫妻俩都没了,还是这孩子冒着雪去敲了邻居家的门,邻居通知的村委。”
一个村的都沾亲带故,三堂叔是他们爸的堂兄弟,不过兄弟关系一直一般般。
他儿子儿媳妇都在外面没回来,女儿也嫁得远,孙子留在乡下让他夫妻带。
昨晚温度太低,又没个年轻人在家看着,两人都没熬过去。
“文柏没了?”
苏爷爷一直没说话,直到听到苏大伯说人没了,才抬起了头。
“对,爸,村长说三堂叔没其他亲兄弟,儿子女儿又不在,算起来爸您和他关系最近的,就说让孩子在我们家先住一段时间,等联系到他爸妈了就送过去。”
说是说到时候送过去,但是看这天气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他爸妈?
而且现在很多地方都失联了,没看到电视上很多卫星频道都没信号了,也就只有他们云省本地的频道还在播放新闻。
说不定这一接手就甩不掉了!
苏大伯紧张地看了眼苏爷爷,他也是因为想到苏晨才同意了村委的决定。
他儿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如果有可能,希望他也能遇到好心人,帮他一把。
所以,苏大伯愿意从现在起多做点好事,希望能福报到他儿子身上。
苏爷爷抽了一口旱烟,他看了看坐在苏母身边颇为不自在的苏昂,想起了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堂弟。
现在想想,都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分生了,明明小时候他还经常跟在自己身后跑的。
对方比自己小了近十岁都没有熬过这天气,如果不是小儿子儿媳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他也不确定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熬过。
苏爷爷缓缓吐了口烟,点了点头,“那就留下吧。”
既然决定让孩子留下,苏母就去找衣服给孩子穿。
他们没有七八岁孩子的衣服,就找了一件买给星芸的黑色短羽绒服,虽然大了点,但是也比他身上的衣服暖和。
“他的后事村里打算怎么办?”
听苏爷爷问起,苏大伯摇了摇头,“天气太冷了,先收拾好了一间灵堂,就先放灵堂里。主要是儿子女儿都不在这,儿子联系不上,女儿太远了,说雪天路不好走,看样子是不会过来了。村长说暂时先放着,过一两天再安排。”
苏爷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苏大伯这时又说起了刚刚从外面听来的事。
村里自个儿养鸡养鸭的冻死了不少鸡鸭,还有一家养猪的同样冻死了几只猪。
“那些冻死的鸡鸭和猪肉我们能不能买些回来?”
苏父知道现在的大雪和降温还不是最后,虽然他买了不少吃的东西回来,但是这肉不嫌多啊。
“应该可以,就是这价钱不好说,现在雪这么大,一定会提价的。”
“多花点钱也没事,新闻不是说这雪还有的下么,路也被封了,多屯些东西总是好的。”
苏父还记得女儿说过,到时候政府会在原有的城市基础上修建安全区,那时候钱已经没什么用了,只是一堆废纸,一切都要积分。
苏大伯想了想,觉得苏父说的很有道理,他怕被其他人先买走了,拿着钱又和苏父重新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两人带了几只鸡鸭,还拖回了一只体型不小的猪。
“这钱平时完全可以买三头猪了!”
苏大伯有些不高兴,觉得抬价抬得也太多了点,简直离谱了。
苏父倒是挺满意的,因为他知道再过几天,拿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些东西了。
苏伯母因为大儿子失联的事情,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上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午饭也是苏母一个人做的,星芸帮忙打下手。
下午所有人都待在屋子里没出门,苏父苏大伯顺便将冻死的那头猪给弄好了,肉也不用放冰箱里,直接放外面冻一冻就行了。
苏皓扭伤的脚好了不少,不过他一整天显得都有些沉闷,也没有凑上前找星芸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发呆,看上去满腹心事,就连牙牙在他脚边转来转去也不搭理。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扫了一次雪,苏皓见星芸也出去了,觉得自己一个男孩子不能连女孩子都比不上,同样跟着帮忙去了。
才铲了几分钟,苏皓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冻僵了。
特别是脸,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刮得人生疼,加上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时不时就会被糊一脸。
没多久身上就落了一层积雪,远远看上去就像个雪人。
苏皓跺了跺脚,看到一旁的星芸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咬了咬牙,埋头继续铲雪。
晚上睡觉的时候,新成员苏昂和苏皓一起睡,而苏母还特意给家里三位老人各灌了几个热水袋放被窝里暖着,生怕他们冻着了。
锦安市。
漆黑的夜空下,整个城市已经被冰雪覆盖,建筑被掩埋在积雪之下,只有被积雪覆盖的地上泛起些微白色,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寒风夹杂着雪花风凄厉地呼啸着,肆虐地在城市中奔跑,向所能触及的一切渲泄它疯狂的力量。
整个城市除了暴风雪,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生物,仿佛一座被施展了冰雪魔法的空城。
市公安局大楼的一间紧闭的房间内,二十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中间的电烤炉发出温暖的黄光。
旁边的房间内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正是一台发电机在工作。
所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人身上还披着厚厚的被子。
微弱的黄光映照在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表情都颇为沉重。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突然扭头望向裴义昌,问:“队长,你说这雪真的要下一个星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