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它走。”墨临风凝视良久,打定了主意。
眼前的景象虽然怪异,可他们被困在这诡异的雾中太久,身上的毒已不受控制地逐渐蔓延,再耽搁下去,只怕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跟着它走,或许能找到出路。
冷琛想到这里,不再犹豫,迅速脱下外衫将昏睡的陆青湄牢牢绑在背上,强打起精神举火同墨临风一起循着蝴蝶的踪迹朝浓雾深处走去。
那蝶宛如小小的金色烛火,在浓雾间穿行流动,他们仰首跟循,行进在弥漫的雾气里。
奇怪的是,他们跟随那金色的光影行了不到半个时辰,竟然真的走出了茫茫雾海。
原本只是幽暗的幽域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已然来临。
前面已没了路,三面都是峭壁悬崖,火光一照,隐约看到那悬崖的半腰处有一个漆黑的山洞隐在藤萝蔓草后。
那只金色的蝴蝶震动着翅膀,如一道荧光般缓缓朝那个黑黝黝的洞口飞去,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与此同时,萦绕在耳畔的奇异笛声也停了。
冷琛和墨临风对视了一眼,只觉眼前的景象有说不出的离奇诡异。
“要不要跟上去?”冷琛迟疑。
他们此时已筋疲力竭,伤口处的麻痹感更甚,两个姑娘也各自昏睡着。那个未知山洞里,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情景。若暗藏危险,恐怕难以应对。
“无论方才吹笛控蝶的人是谁,他既引我们来此,定有他的目的。”墨临风亦是疑云满腹,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反正我们也无路可走,不如跟上去看看。”
“那就走吧。”冷琛作了决断。
洞中的道路不宽不窄,并排能容纳两人。洞顶上倒悬着无数千奇百状的钟乳石,在火把的照耀下显现出不同的光泽和色彩。两侧石壁上爬了些蓊郁藤蔓,绿汪汪的一片。
行了一段距离,寻了一个较为干净空阔的平地。恐有蜘蛛游蛇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忽然窜出,冷琛将预先准备好的硫磺粉厚厚地洒在四周,又将火把插在岩缝里,决意在此休息。
虽不知道那深不见底的山洞之中究竟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可这一切都只有在养足精神的前提下才能继续。
他解开了背上的陆青湄,寻了处比较干净的山石,欲让她倚靠着休息。
就在他抬手想将山石拂拭得更干净些,忽然发现那石上爬着些青苔,用手一拭,竟有些湿润。再看那些爬满石壁郁郁葱葱的藤蔓,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扯了些藤草,将溢出的汁液抹在自己被蝠爪抓破的伤口上,麻痹感登时轻减了不少。
冷琛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这些藤草依附水源而生,如果茎叶中流淌的汁液能减轻伤口的毒性,说明水源有解毒之效。如果我料想的不错,圣湖应该就在这山体之中!”
墨临风将冷洵妥善安置好后,顺手将她额前的乱发向后拢了拢,自己也倚在她所靠的巨石旁休息。
他并没有被冷琛脸上狂喜的表情影响,语气仍是淡薄如水:“若真如你所言,那个吹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们。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莫非你们事先在滇族里安插了内应?”
“内应?”冷琛苦笑,“我们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墨临风望着烧得正旺的火苗,想起那个隐于暗中的神秘吹笛人,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怎么会想到她?他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奇怪,却一时参透不清缘故。再想下去只觉头痛,他蹙眉中止了自己的思绪。
冷琛虽也心存不解,但他此时的兴奋感已盖过了疑云,只忙着将藤草汁抹在自己的伤口上,同时也不忘提醒墨临风。
身上的伤基本处理得差不多后,他又扯下了些许藤草,快速地帮陆青湄料理身上的伤口。
陆青湄昏昏沉沉醒来时,便见冷琛正低头往自己的伤口上抹着什么,原本又麻又痛的感觉竟稍减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
她本想出声,可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竟暗生了一分私心,不愿打断。
他这样仔细,会不会是对她也存着几分在意呢?但这种在意,和那位曲姑娘是完全不同的吧?
她平日里虽看起来活泼天真,却也并不是傻瓜。在归云谷的时候,她留意到他看曲穆清的眼神时,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她什么也没有问,只因害怕听到冷琛亲口说出真相。
她知道,倘若自己不问,他也绝不会说,只要他不说,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喜欢他。
可只是单方面的保留,又有什么用呢?他看自己的神情,永远只是如兄长对待小妹一般。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甚至从来没有将她完全的当作过女人。
想到这里,陆青湄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她重新闭上眼睛,吞回了眼泪。
冷洵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因为她能看到石壁上的火光,能看到正为陆青湄处理伤口的冷琛,也能看见斜倚在身旁小憩的墨临风。
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狠狠地拽了她一把,像是无数只从地下伸出的手,要将她整个人拽入地底。她无力挣脱,整个人猛地就要往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坠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无法自控的失重感令她心生恐惧,她想挣脱这种可怕的感觉,可身体僵得无法动弹。
而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仍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小琛!
青湄!
墨临风!
她大呼,可无人应答。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正向无底的深渊坠去,耳旁有无数尖利的声音叫嚣着如厉鬼嚎哭,几乎要将她的耳膜刺破。
冷琛百忙中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心中狂喜,忙大声喊他的名字。
然而冷琛只是用盈满担忧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复又很快低下头去。
为什么不理我?
她无力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