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景光帝膝下诸子中,唯一没有在成年后,前往封地就藩的皇子。
萧似锦在太子被圈禁东宫前,被太子一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当时皇后已经离世,太子母族势力被削弱,而宸王的母妃正当盛宠,景光帝有意立她为后。
危急时刻,东宫三师联名上书,搬出祖宗家法,请皇帝以国本为重,下旨让宸王就藩。
朝野舆论渐起,为平息风波,景光帝将他们召入上书房详谈,同意萧似锦离宫。
东宫眼瞅着胜利在望,久不过问朝政的太后却突发头痛之症,疼得死去活来。
太医院院判为太后诊治,说是并无大碍,只要安心服药,不日即可痊愈。
但无论是谁喂她服药,太后都说是在害她,点名道姓的要孙儿萧似锦陪在身边。
东宫傻了眼,就算知道太后有装病的可能,他们总不能把皇帝的老娘也赶出京城。
就藩一事化作泡影,得到的结果仅仅是宸王离宫开府,而府邸选址与皇城只有一街之隔。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刺激萧时雨的神经,自己最亲的两个人居然演出如此拙劣的戏码。
父皇偏爱老四他忍了,谁叫他母后死得早,德妃那个贱人又惯会花言巧语,婉转承恩。
英雄难过美人关,随便在景光帝耳边吹一吹枕头风,便什么都有了。
好不容易把萧似锦逼上绝路,怎么连祖母都要偏帮,他的母后可是太后的侄女。
其后几年,萧时雨自暴自弃,完全不顾自己太子的形象,以至在百花会上醉酒调戏佟瑶。
户部侍郎佟墨与宸王萧似锦有意无意的联手,送他进了冷宫,独留一个太子的名分。
谁都以为萧时雨从此会在冷宫中蹉跎半生,等到新皇登基大典结束后,降下旨意。
运气好放出来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运气不好直接送他去见先帝。
多数人倾向于后者,毕竟萧时雨做过太子,正统的名号始终是个威胁。
而在善于审时度势的人看来,太子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萧似锦便是其中一人。
所以当景光帝在朝堂上,下旨放出萧时雨,百官眼中的宸王是镇定自若,怡然不惧。
原先有些摇摆的官员,心下大定,太子终是不堪造就,跟紧宸王才是正理。
散朝之后,景光帝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留他用膳,反而让他早些回府休息。
“明日太子解除圈禁,朕要在宫中设家宴,你心里可有不满。”
萧似锦站住脚跟,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看向父亲。
“陛下......”
“叫父皇,上朝是君臣,下朝是父子,朕与你母妃说了多少遍。”
景光帝看着眼前这个性格模样最像自己的儿子,少了一份威严,多了一份慈爱。
“是,父皇。”
萧似锦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老和尚念经有口无心道:
“我与二哥是兄弟,无论我们之间谁对谁错,为难的只会是父皇,儿臣年少顽劣......”
景光帝显然不信他的这套说辞,但也不想追究是不是真的,硬生生道:
“朕与你说家宴,你扯那么远干什么,若你不想,朕不会怪你。”
萧似锦见景光帝松口,借着他给的台阶下。
“那儿臣谢过父皇,免得到时惹二哥不痛快,辜负父皇一番美意。”
“况且瑶儿妹妹又不在,家宴上闷得要死,儿臣吃东西都没有胃口。”
听到佟瑶的名字,景光帝难得的陷入沉思,蓦然对萧似锦说道:
“你以后尽量不要在朕耳边提起佟家的事,朕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儿臣明白。”
御膳房派人来见孙德海,“孙公公,陛下今天这午膳到底用不用传了。”
见皇帝仍在提点宸王,孙德海了然,挥手撤去仪仗。
“吩咐下去,准备些糕点,我进去伺候皇帝批阅奏章。”
......
回到宸王府,萧似锦脱下身上的蟒袍,解下腰间的玉带,肆意的丢在空中。
害得随行的侍卫慌不择路的捡起,深怕自己不小心踩到,全家连坐。
萧似锦觉得有趣,哈哈大笑道:“有赏,通通有赏,都下去领赏。”
却没有一个下人敢下去领赏,尽皆匍匐在他的脚下,噤若寒蝉。
府上的门客方成追随萧似锦多年,知道他表现得越高兴,心中就有多大的怒火。
但还是头一次见宸王这般暴躁,若是自己不开口求情,跟前这些,明天怕是见不到几个了。
深吸一口气,方成硬着头皮上前,在萧似锦耳边低语道:
“王爷,魏大人在密室中等您。”
“他来做什么,我们之间不都两清了吗,还是想要挟我,他也配?”
方成是自己的心腹,他的话萧似锦听得进去,下人们如释重负,自觉退出厅中。
“方兄可曾打探出什么,本王也好有个准备。”
“在下旁敲侧击问出,魏大人对太子心有余悸,想要下决心投奔王爷您。”
萧似锦拿起书架上的一册书,拍去上面的灰尘,翻开其中带有批注的几页。
“方兄先去与他周旋,本王待心情平静,再去同他讨论出个结果。”
“不过萧时雨这条疯狗放出来是要咬人的,方兄不担心自己受牵连吗?”
方成不过是宸王府的门客之一,可他的父亲方泉山辞官前,贵为东宫三师的太子太师。
萧时雨的启蒙老师,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与丞相林致远并称大虞文坛的日月。
当年也是他带头起草奏折,要将萧似锦赶出京城,力保太子上位。
谁知他的儿子居然投在了宸王麾下,做了一名谋士,真是造化弄人。
虽是自己的父亲,但方成谈论起来毫不避讳。
“父亲愚忠,明知太子烂泥扶不上墙,却偏要保他。”
“既惹得陛下不快,又使自己丢官卸职,整日醉生梦死。”
“我助殿下不为别的,就是要让父亲知道,立贤远胜于立嫡。”
盯住方成的双眼,萧似锦身在帝王家,很少见人能有如此纯粹的眼神,坚定而又疯狂。
喃喃自语:“难怪我们一见如故,方兄是似锦的知音啊,可惜父皇不这么想啊......”
方成知道接下来才是萧似锦今日发狂的原因,仍是大着胆子问道:
“陛下对王爷说了什么?”
“北境大捷,父皇要召老五回京,方兄,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