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再赔上一套澜依庄的长裙,佟瑶行至苏三娘身前,问明船身受损的状况。
“嫂子,有什么有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家里有一位老师傅教过我一些修船的基本功。”
佟瑶说这话,其实过于谦虚了,她跟器堂的百里老人这等名震天下的工匠大师学了两年。
后天双腿残疾的百里老人,先天便不适合练武,这在家学渊源的百里一族是极其少见的。
少年时的不如意,令他将自己关在藏书阁里,制作些不被世俗承认的奇巧淫技,自娱自乐。
就在世人都快忘记百里家有这个小儿子的时候,震惊天下的“十方机关术”从他手中现世。
一年时间是百里老人对佟瑶的考察,期间不闻不问,任意发挥,做出一件令他满意的作品。
“你既拜了我为师,要是敢了二郎当的敷衍了事,我便让你竖着走进来,横着躺出去。”
若是只会粗浅的基本功,百里老人可不论她是不是老堂主的传人,早把她撵出七绝堂了。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风声,雨声,雷声,苏三娘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佟瑶的话,大声说道:
“不用,瑶儿妹子,你还是回船舱吧,主船没事,是另外几艘老船进了水。”
前几年,创办景行商会的几位元老岁数已大,他们的儿女各有成就,富贾一方。
因此不愿再在商会停驻,省的落下一个最低等的商籍,耽误自家孩子考取功名。
屋漏偏逢连夜雨,商会的船队在回京的途中遭遇了水匪,血本无归不说,还要拿钱安抚死难的船工家人。
全靠苏三娘的丈夫景妙元,多方周璇,搭上了盐帮这条线,商会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为了尽快补上漏洞,景妙元想起了,早年间商会遗留下的几艘老船,敲敲补补也还能用。
本就不是新船,此时船尾进了水,人没事,但船舱里装载的货物,一多半泡在了水里。
所幸佟瑶一行搭乘的主船,在苏三娘的指挥有方下保存完好,商会此行算不得元气大伤。
商会管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船队,赶上了交货时间。
“余管事,你来清点货物,记得出事那几艘算在我头上,兄弟们出来养家糊口的都不容易。”
姓余的管事拿出算盘,大致对了下账,松了口气,不以为意的朝苏三娘笑了笑。
“嫂子放心,只要主船没事,这次我们商会就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正好购置几艘新船。”
苏三娘被他说的一愣一愣,“你莫要哄我,我虽然对商贾之道不甚精通,但也在商会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看东西的眼光还是有的。”
“那些锦缎丝绸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货,主船上的货物再珍贵,至多抵平,哪里赚了?”
“嫂子来的晚,有大买家出双倍的价钱从先前的那位雇主中买下了主船的货物,唯一的要求就是主船平平安安的抵达。”
“有这么古怪的事?你查清楚买家的身份了吗,不要像老当家那次一样被人骗了。”
余管事撇了撇自己那对招风的八字胡,将账本拿给苏三娘过目,上面的印鉴刻有“欧阳”。
苏三娘恍然大悟,难怪余管事信誓旦旦的跟她说绝无问题,买主竟是七绝堂的欧阳发财。
“嫂子您走南闯北,应当知道七绝堂中,商堂向来是童叟无欺,怎会为了我们一个小小的水运商会毁了名声,不值当。”
“七绝堂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我想不出,这一船货物有什么能让欧阳堂主动心的。”
“嫂子您忘了,此行不是还带了几位船客吗?百晓楼评出的天下第三美人,谁不想一亲芳泽?我猜那位公子不语的步堂主是有心卖佟府一个人情,给佟大小姐留下一个好印象。”
停船前,苏三娘就注意到今日的通云港的要比往日更加热闹,不想都是冲着佟瑶来的。
“可惜他们是白等一场,瑶儿妹子她们提前下船换乘马车,这时候大概已经快走出码头了。”
等了一会儿,一只信鸽从远方飞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拆开信笺,粗略扫过。
码头另一侧,佟府一干管家仆役,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夫人和小姐。
为首的是一名杵着拐棍,骨瘦如柴的耄耋老人,让人怀疑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却也是他第一眼瞧见了搀扶杜氏下船的佟瑶,弯腰嘶声道:“佟添见过三夫人,大小姐。”
杜氏下船时头晕目眩,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三夫人,应该是大房派来接自己的。
刚要伸手让他起来,却被佟瑶拉了拉衣袖,在耳边低声说道:
“母亲,来的是添爷。”
“哦,添爷,添爷?!”
杜氏清醒过来,定眼一看,果不其然,是那整日守在佟氏祖祠,半步不出的老人。
佟瑶曾祖那一辈唯一剩下的老人了,为佟家的兴盛贡献了自己的一生,无儿无女。
别说是佟瑶和杜氏,就算是如今佟家辈分最大的佟恪文都不敢正面受他一拜。
“添爷,您这不是在折我寿吗?哪有长辈拜晚辈的道理,瑶儿别管我了,快去扶你添爷爷。”
“添爷,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二爷爷又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