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静悄悄......
她缩在沙发上,盖着他的外套,小呼噜“苏——苏——苏”地轻响。
头皮猛一疼,醒了。
她捂着头,和他对视,他的脸庞只有一寸之遥。
他不偏不倚地捏着她一根,对,就是一根头发丝儿,一下、一下、一下地扯着。
“您干脆给我薅下来吧这样是真疼啊!”
“睡着了?”他嗓音真温柔,这么好听的声音,经常让她恍惚,他说的话都是经过编曲的。
“嗯。”她懵懵的,睡眼朦胧地回望着他,打个盹儿真香,揪的也是真疼。
“别睡。”他轻声地,命令她。
“几点了?”她困得五官快缩成一团了,得好好打个呵欠舒展一下,顺便抻个懒腰。
他瞟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五十。”似乎也想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下,但被她占满了,没有空隙,他又坐回书桌前。
“还没写完?”
“嗯。”
“还要多久?”
“说不好。”
她呵欠打完,两行清泪随之落下......哎,困得涕泗滂沱呶呶不休不稂不莠了.....
她是几年如一日的运动员作息规律,白天插秧都行,晚上顶不住。
再看看他,盯着屏幕那叫一个目光矍铄,敲着键盘那叫一个手指翻飞。
她委屈,“我困了。”
他头也不回,“困了你就坚强。”
困了你就坚强???好久没听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了,立刻来精神了。
见薇好好地坐起来,捧着脸看他,不习惯晚睡的她头一次发现,夜是这么宁静,窗外的灯光零星的亮着,听不见车声,听不见人声,听得见风声.......
再静了,是他静音键盘的轻响,再静,是他的机械表盘窸窣转动,再静一些,是他安宁的呼吸。
后来,见薇追想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知著的呢?
是十岁那年?似乎不是,重逢那天?似乎也不是,是这一个默默注视他的晚上?似乎还不是。
但似乎,说不清从哪一天开始喜欢,喜欢这件事,就突然像平地里涌出的清泉,汩汩地流淌开来了。
虽然见薇这个人行事还挺光明正大的,但对陆知著的感情这件事上,见薇从一开始打定的主意,是明着叛变,背着暗恋。
何必暗恋?
一想他演戏不用剧本的模样,见薇心里就打退堂鼓,这么美好的混蛋,肯定不少制造糖衣炮弹的谎言。
远观还行,亵玩就算了。
“咝,疼!”她又惊醒。
陆知著的脸又离她那么近,蹙着一边的眉毛,无奈地看着她,手里还是只揪她一根头发。
“怀疑你有虐待倾向,我从来都不知道只揪一根头发这么疼!”见薇揉着头皮,赶紧把那股疼揉开,皱眉抱怨着。
“完工了。”他背靠着沙发,累瘫了的样子,头顺着靠背仰下去,白皙的额头露出来,喉结也显得愈发凸起。
“耶!终于可以睡觉了!”她一脸解放的表情。
“你刚才没睡?”他拿白眼觑她。
“我不一直在陪你!.....”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心虚,问:“几点了?”
“两点。”他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你刚才一觉两小时,我都没好意思叫你。”
“这样啊......”她窃笑。
陆知著的目光低低地望过去,她那一点子小人得志的窃喜,瓦解了他的仁慈.....他伸了伸懒腰,舌底弹出一声清脆的“喀”,看着她,“饿了,出去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