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里读书工作的这几年，托你母亲的照顾，我要回老家养胎，特地来向她辞行，因为怀着孕，有妊娠反应，脸色很差，她以为我生病了，送给我各种各样的补品，海参，燕窝，鱼胶，……，装了满满两箱子，怕我提不动行李，又怕我坐长途车太累了，她派了老李送我，还嘱咐老李一定要把我安全送到家，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母亲样子，我差一点被她感动得主动向她坦白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简直不是人，我带着深深的罪恶感上了车，老李一路开得很平稳，下了高速，进入山路之后，老李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脸色大变，但我没有多想，事后才知道，这是你母亲发来的短消息，让老李把我扔下山崖，她还给老李打了五十万块钱，让他处理好我之后，就安心退休回家养老去，她会善后，可怜我还满心念着她对我的好，她竟然在指使着人要我的命。”

张晓凡听的入神，脑子里仔细还原着杨倩所说的情节，思索着哪里不对！

“你说事后才知道是我母亲发过去的短消息，什么‘事后’？又是谁告诉你是我母亲发的消息？”

杨倩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事后，当然是我死了之后，生前我并不相信世上有鬼魂，大山里只有一条路，一面是山坡，一面是高崖，行驶到半路，老李突然踩了一脚急刹车，他告诉我，车胎可能被尖石头扎破了，需要下车更换一个轮胎，他请我下车给他帮忙拿下工具，我信以为真，山路颠簸，我早就忍不住要呕吐了，老李在换轮胎，我站在山坡边，吐的天昏地暗，突然背后一双手猛的把我推下了山坡，我顺着山坡急速的向下滚去，我的头和身体不停的砸在那些突出的大石头上，一路血迹斑斑，没两下就砸昏了过去。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我感觉不到一点痛意，身上也没有伤痕，我正纳闷着，回首就看见躺在山坡底下草沟里的自己，已经摔得不成人形，早没有了气息，连肚子里的胎儿都摔掉了，下身淌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惊慌之下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死了，我日夜守候在我的遗体旁边，等待有人发现我，手机掉落在身边，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打来电话，看着赵明打来电话，看着手机渐渐耗尽最后一格电，……，我只是一个灵体，我接听不了，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的情况。”

说到这里，杨倩已经泪如雨下，张晓凡也紧紧的拽着叶清榆的手腕，她虽然恨杨倩，听她死的这么凄惨，心里的恨意减少了一半，恨了，又如何？人死如灯灭，可恨的并不是杨倩，是赵明那个渣男中的渣男。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指使老李杀害杨倩的人绝对不会是母亲，母亲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不会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也没有理由杀害她！

“你死的很可怜，但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母亲指使的老李，辞职的时候，我父亲已经重病，我母亲也患上了抑郁症，她所有心思都放在我父亲的病情上了，她绝对不会指使老李杀害你的。”

“证据？老李不是收到短消息才杀我的吗？那消息就是你母亲发给他的，五十万也是从你母亲的手机银行里支付的。我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赵明找来了，他联系不上我，顺着路准备找到我家里去的，或许是我们心有灵犀，他经过我出事的地点，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下一块大石头堵住在了路中间，他只好停下车，准备清理一下乱石，无意之中发现离大路最近的那块突出的石头上有血迹，他顺着山坡往下查看，带着血迹的石头越来越多，断断续续的延申到山脚下，他遁着血迹找到了我。看到我的遗体那一刻，我永远忘不了他崩溃的样子，他抱起血迹斑斑的我，艰难的把我带回了他的车上，用矿泉水淋湿毛巾，轻轻的擦干净我脸上的血迹，看到我下身流出的血迹，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看到他为我而伤害他自己，我好心痛，我想阻止他，想告诉他我就在他身边，可是我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杨倩的思绪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叶清榆则明白，枉死的多是痴男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