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咏绻趁狄安睡熟后,身穿黑衣,让人辨不清雌雄,才轻手轻脚打开门,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匿下身形,四处张望了会,瞧见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唇角微扬。
足尖轻移,化为虚影,无声无息靠近,一根银针刺入后颈,人无声倒下。
顿时惊到旁边不远处的人,一声尖锐的鸟叫声响起,十几个黑衣人纷纷涌出,朝她奔来。
咏绻目光冷冽,手腕挥动间,银针随之直直飞向奔来之人的眉心处,顷刻间,十几人身子猛地僵住,瞪大着双眼直挺挺朝后倒去。
屋内灯火霎时大亮,咏绻身形极快的跃进半开的窗户,一声破音的尖叫声响彻黑夜。
咏绻眉头一皱,一个手刀砍下去,那年迈苍发的老妇人重重倒在床边。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白色丹药,掐住老妇人的下巴,投喂进去,手背顺着她喉道滑动,丹药渐渐入胃。
咏绻随意松开老妇人,看也不看瘫倒在床边的人,翻窗离开。
……
第二日。
成王驻扎地。
一人匆忙来报,“王爷!不好了!您安置在郊外的那位接生婆子,一夜醒来,竟变成了三岁幼儿一般,什么也不记得了!”
成王猛地拍桌站起身,厉声道:“什么?!本王不是派十几名暗卫守着她吗?!”
他急得围着桌子打转,一边说:“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那可是唯一剩下的证人!”
说着,颓废地瘫坐在桌边,喃喃自语:“天要亡我啊!”
那名侍卫低垂着头继续道:“还有,王爷,您安排的那些暗卫被人……又吊在了城墙上……”
成王无力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帐中空无一人时,成王疲倦不堪的低声自语:“到底是谁要害我……”
……
皇宫。
皇帝坐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殿中,怒吼道:“又添了十几具尸体!”
“那么多人守在那儿!竟没一人瞧见怎么弄上去的?!”
“废物!一群废物!!”
“来人!将昨夜看守城门的那群人,全都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革去官职!”
跪在大殿两边的文武大臣,皆手持长玉牌颤抖着身子静默不言。
皇帝似想到什么,接着开口询问身边的肖公公,“让你派人去找的子虚道长,进展如何了?”
肖公公吓得忙声跪趴在地,不停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啊,那人确实是世外得道高人,四处打探,都了无音讯。”
“废物!”
皇帝气得一脚将他踢翻在龙椅旁,怒得面红耳赤,“退朝!!”
待皇帝带着一群人重步离开后,跪在殿中的人这才站起身,相互搀扶着向殿外走去,面面相觑,又同时摇头叹息。
不管被她搅得满城风雨,咏绻每天乐呵呵的待在院子里泡花茶,闭目养神,好不逍遥快活。
就在她昏昏入睡之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翻个身,眼睛都不带睁的,继续补觉。
狄安坐在树下的石桌旁看书,听到敲门声,见她不耐地辗转难眠,皱眉,放下书走向门口。
一打开门,就瞧见好些人手里牵着孩童站在他门前,提着好些东西,面带笑容,“狄公子,这,你这不是小小年纪就考中状元,就想着把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带来,让您帮着指点一下。”
说着,面色微红,似难以启齿道:“这,确实打扰您的清净。”
忙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硬塞到他怀里,接着说:“小小礼品不成敬意,还请狄公子帮帮忙……”
狄安忙推辞。
“狄公子,你就收下吧,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儿子指点一下,那也是金玉良言。”
顿时一片祈求声响起,狄安无奈,终是点点头,收下他们的礼物,让人带着孩子进了院。
咏绻坐在塌上,笑吟吟看着他,“狄安,不错啊,要当教书先生了。”
狄安顿时玉面通红,急声说:“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指点一番,担不上先生之名。”
“担得上!担得上!”顿时一片附和声。
“狄公子,你放心,这束脩我定照着书院给!”
狄安忙拒绝,“不用,不用。”
“用的!你可是状元郎,给,双倍的给!”
“就是就是!”
咏绻眉眼含笑,望着狄安手足无措的应承,起身喊他们进屋去。
待一切谈好后,狄安与他们说定,有时间就带孩子过来,让他们记下平日里在书院里听不懂的地方,然后他再仔细讲解。
等人都依依离开后,咏绻出声道:“狄安,要不,你往后就单独开家私塾,当名夫子也不错。”
“正好,我们隔壁空出一家院子,我将它买下来,安置几张桌椅,就当做你讲学的地方。”
狄安沉思片刻,抬眸看向她,问:“那你呢?你会留下吗?”
咏绻笑着反问,“我还能去哪儿啊?”
他顿时欣喜应声,“那我就开间私塾。”
“嗯。”咏绻微笑,“这几日你安心讲学,这些琐事,我去帮你办好。”
狄安笑着点头,“好。”
“对了,等城门解禁后,我们就回家看姑姑吧。”
“好,听你的。”
“顺便将庵堂的那一屋书找人运来,毕竟开私塾没书也开不下去。”
狄安望着她的神色越发温柔,听到她的诉说安排,心里不住说道:这般就好,她会一直在,这般就很好……很好……
从那日后,每天都有不同的孩子进来他们的院子,连夜买来的桌椅还不够坐的。
就这般过了一个月后,一位老太爷牵着个七八岁的女童敲门。
咏绻开门,微笑地迎他爷孙俩进门,同时问道:“老伯,你也是带孩子来听学的吗?”
老伯看了眼在院子里认真讲学的狄安,踌躇不定的开口:“王公子,这是我孙女。”
说着,面露悲凄,“她父母去得早,我老伴在前几年也走了,就剩下我这把老骨头带着个奶娃娃。”
“这……家里没个识字的,确实老被人诓骗。这不,正好听说狄状元开了家私塾,就想来看看,旁听就成……”
“我不求小丫能有多大学识,只求能认得几个字就成,这束脩我照给!绝不会拖欠!”
咏绻微笑着看向老伯手里的小丫头,半蹲着身子,柔声问:“你喜欢读书吗?”
女童重重点头,脆声道:“喜欢!”
紧接着,满是不安的搅动着衣角,呐呐道:“可是,狄夫子他……会收吗?我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