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天真

在小朋友的思维里，她根本不理解他们的做法，临走之前总得有个人让她死心。

叶姒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正愁谁来当这个恶人呢。

顾晟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搭在眉眼，他别过脸，声音清浅：“我们和她说……”

叶姒表示没问题。

她甚至还很配合的上楼去拿行李箱，把场地留给了他们。

里面东西叶姒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就等今天了。

房间里，小家伙正伸出手揪着小奶狗的尾巴，脸蛋鼓的圆圆，小奶音低低：“狗狗，人家不想走。”

小奶狗：“……”

哦。

它甩了甩被拽住的尾巴。

所以说，你没事拽老子尾巴干什么。

叶桑ge不到它的意思，甚至很难过的抱紧了它，小下巴压在它身上，小奶音委屈巴巴，重复：“不想走。”

小奶狗微微汪了声，格外不解。

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回家了吗？

家里有你爷爷和妈妈，只要回去，你们就能生活到一起了。

老实说。

这是叶桑那时候唯一的念头了。

现在又怎么不想走了？

小家伙没听懂，低着头小短腿有一下没一下晃着。

直到房间门被打开，屋外霍尧冷淡的声音响起：“出来。”

介于很早之前的阴影，叶桑小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动作就已经很诚实的执行了。

她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抱着怀里的小奶狗，站好。

扬着小脑袋，瞅着霍尧。

小家伙一双眼眸清澈又带着孺慕，抱着怀里的小奶狗，像极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男人被她看得心微微一软，差点没绷住那冷淡的神色。

“粑粑”她小奶音软绵绵的，乖巧叫道。

霍尧低低答应了一声，蹲下身子，看着她，扯了扯唇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桑桑。”

“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他摸了摸她小脑袋，平静的问。

这个时候的叶桑还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她眼眸亮了亮，声音清脆，回想起自己呆的地方，小家伙立马高高兴兴扑他怀里，讲述道：“和这里不一样”

她想了想，解释道：“但是桑桑的家里也有学堂，有大树，有老师，还有小朋友。”

叶桑小奶音稚嫩：“也有爷爷”

霍尧看着她，唇角微微动了动，良久笑了一下，极浅：“嗯。”

他道：“挺好的啊。”

叶姒说得没错，他们不是称职的父亲，但她的爷爷，会是个很好的爷爷。

“爸爸……”霍尧这声笑，不同以往的嗤笑，让小姑娘没由来不安了起来，她漂亮的眼眸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妈妈此时正好拎着行李箱走下来。

叶姒挑了挑眉，“聊好了？”

“这么快。”

她还以为起码要半小时呢。

除了霍尧以外，其他人都没出声，或者说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可以，慕琛他们恨不得当场就走。

妈妈的话，让叶桑更不安了，她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小嘴吐出两个字：“麻麻……”

叶姒嗯了一声，拎着行李箱，牵住她的小手：“走吧。我带你离开。”

离开两个字成功把小姑娘弄得回过神来了，她扭过头，一双清澈的眼眸，突然明白了刚才霍尧那句“挺好的啊”是什么意思了。

麻麻是在给他们留时间道别的吗？

小姑娘怀里的洋娃娃搂紧，不安的上前一步想去抓他衣角，她不解：“你们不要桑桑了吗？”

没人理她。

就连霍尧也只是看着她死死攥着的小手，半响，轻轻说了句：

“听话。”

说完，他轻轻推了叶桑后背一下，声音清冽：“跟着你妈妈以后乖乖听话。”

霍尧摸了摸她小脑袋，絮絮叨叨的说着：“少吃点零食，以后胖了没人养你。”

“被欺负了记得告诉你爷爷。”

“别一声不吭。”

“还有……”他顿了顿，蹲下身子抱住小家伙抚着她后颈，低声道：

“你才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霍尧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小姑娘讲。

但他知道，以后他们不在，他说的再多也没用。

霍尧的话，让叶桑泪珠滚落了下来，她擦着眼泪，根本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走。

男人抱了一会便松开了她。

小家伙小奶音夹着哭腔和茫然，她小心翼翼拽住霍尧的衣角，怕被拒绝，将哭腔咽了下去，哽咽道：“你们别不要我。”

“我乖，我听话，桑桑以后一定好好的听话。”

叶桑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死死抓着霍尧不肯松开，泪珠成串滚了下来。

旁边的叶姒最见不得这种画面了，她狠下心来干脆上前一步将小家伙抱住，瞥向霍尧，示意他把叶桑攥着不放的小手给掰开。

男人薄唇抿的微微发白，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即使心已经千疮百孔，在这一刻还是冷淡的一点点掰开小姑娘抓着不放的手。

叶姒带着人赶紧走出门外，她连行李都顾不上拿了只想着赶紧结束眼前这揪心的一幕。

顾晟起身微微动了动僵硬的指尖，他看着安静下来的几人，想扯一下唇角，缓和气氛，却发现这个时候连个最简单的轻笑都做不出来。

和小家伙当初相处的画面还恍在昨日。

男人静静靠在墙上，麻木的盯着天花板，脑海中的思绪全空，他甚至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夹带着凉意冷的刺骨。

叶桑不肯走，她眼泪在眼眶打转，抱紧怀里的洋娃娃，蹲在地上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要自己。

“麻麻……”她软着小奶音，无措极了。

“桑桑。”叶姒弯下腰，心疼坏了，她看着茫然无措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对小姑娘来讲，太过于残酷。

叶桑打转的泪珠瞬间滚落，“他们不要我了。”

“会哭的小孩子才有糖吃。”小姑娘搂着小奶狗，隐隐带着哭腔，她一把扑到妈妈怀里，抹着眼泪，呜咽道：“可是为什么我哭了，还是没人心疼。”

爸爸们才不会心疼她。

她要学会长大和听话的。

因为叶桑清楚的知道，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们替她遮风挡雨，教会她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