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你便不会知道我陆成欢的厉害！”

陆成欢用狠了力气的掐在陆成婉的身上，口中还喋喋不休的咒骂，“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一副不情愿的眼神给谁看，嫡庶有别你不懂规矩吗？”

嫡庶尊卑从古至今。

虽然皇上好色昏庸，对秀女的资格选拔要求大大降低，无非门第身份，只需样貌端正，身形玲珑即可。

可更古铄今的事情，怎可说改就改？

身份低的秀女，即便是中选，在宫中的位分也不会太高，只有微乎其微的个别几个女子，有着极好的运气，等虏获帝王真心，母仪天下或权倾后宫……

看着陆成婉这柔柔弱弱的样子，陆成欢的心中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装模作样的给谁看，这还没有遇到皇上呢，就贱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真的在皇上的面前，指不定又怎么狐媚子呢。

对于这种有心计的贱人，还是越早除掉的越好，以免将来在自己的面前碍眼，还会挡着自己的路！

章知秋目光晶亮，显然对于这种欺负人还不用自己作恶出头的事情很感兴趣，二话不说的便上前帮忙陆成欢按着陆成婉，“就是，既然是庶女，又一直称病，何不始终如一的待在家中好好养病，反倒来宫中选秀，不是不怀好意还能是什么！”

章知秋语气霸道，姣好的面容下表情更是十分强势。

她的父亲乃是上郡太守，正三品的官职，近几年来颇为新帝宠幸，又因为是家中独女的缘故，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中含着糖罐儿长大的，本就看不起庶女，何况还是别有用心的庶女！

“扒了她的衣裳，看她还怎么出去勾搭别人！”章知秋兴致勃勃的提议道，陆成欢也高兴的附和！

“对，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扒光了衣服让大家好好的看着她这贱模样！”

章知秋和另外身边的秀女跟着陆成欢一起，下手也是暗狠着来的，疼的陆成婉哽咽啜泣出声。

可陆成萱收拾东西的手却是一顿，目光狐疑的看着陆成欢身边的那位浅粉色宫装女子。

章姐姐……

章回春？章家的千金？

实在不是陆成萱想的太多，而是这个姓氏本就在大周不多见，而四品官职以上的章氏人家，就更少之又少，尤其还是陈抚宁才同她说了不久有关宁家冤案的事情，当时告发宁家眸底的，正是这个章回春所为，便让陆成萱波澜不惊的眸子目光出现了涟漪。

若真的是章家的女儿，那她就不能轻易袖手旁观了。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陆成婉蓄满泪水的眸子中满是惶恐和哀求，身上衣衫凌乱，身体更是被折磨的半跪在地上，匍匐哽咽，“不要这么对我，四妹妹……”

“求你别这样……”

当众扒了身上穿的衣服……哪怕周围都是女人，可这种耻辱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无疑不是在将陆成婉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门外听到动静已经围了不少人在看笑话，陆成婉觉得自己好像戏子一般被人看的彻底。

这种耻辱原本在陆家就曾有过的，如今在宫中陆成欢不但没有半分的顾忌，反而还连同外人一起来羞辱她。

其实原本陆成婉的身子没有这么弱的，张氏体弱并没有传给她，这么多年她不过是心病在作祟，每每见到陆成欢都会越发的眼中，她是想努力的克服这心中的恐惧，好好的生活下去的，可是这才刚开始，陆成欢便又来了……

半跪在地上的陆成婉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陆成欢厌恶的唾弃着，“你住嘴，四妹妹也是你能叫的，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吗？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脱光了爬上龙床吗？”

“我这就帮你！”

刺啦——

陆成婉胸前的绯红肚兜被撕扯开来，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影影绰绰能看见胸前的模样，章知秋惊讶的咋舌，女子的胸晕竟然会有如此美妙的，反观自己……

就显得一马平川了！

章知秋暗中狠狠的掐了一下陆成婉的大腿，陆成欢也兴致大好，伸手推到了陆成婉的大腿内侧。

或许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的地方吧，看见别人落魄便能心中痛快，陆成婉哭的越可怜，陆成欢下手就越重，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床边却响起了一道清润的女子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够了吧。”

“就算是找茬也该适可而止。”

陆成萱竟然放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前来到了陆成婉的面前，更横空挡住了陆成欢打算再下手的手腕。

“陆！成！萱！”

陆成欢先是一愣，随后看清楚了拦着她的人的样貌，声音也愤怒到了极点，“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真的敢多管闲事？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一起被教训了？”

陆成欢用力，巴掌想要扇在陆成萱那张可恶的脸上，却是使了几回力气都没能挣开陆成萱的束缚。

“你……你放开我！”

陆成萱目光淡漠，“你是陆家嫡小姐，她是陆家庶女，在陆家，你对她要打要骂谁管不到，可这里是皇宫的合欢殿，住着的便都是待选的秀女，皇上的女人，她又和我同住一处，你来这里找事，被尚宫大人知道，连带着什么都没做的我也要无辜受罚，我便不能不开口。”

不等脸色涨红的陆成欢辩解，陆成萱便又继续开口说道，“莫说你们是没事找事，便是她真的要打要罚也该是禀明了尚宫大人之后再行按照宫规惩罚，你觉得你可以藐视宫规，还是越俎代庖？”

“你有什么资格动手？你是执掌六宫的皇后娘娘，还是协助六宫的尚宫大人？”

陆成萱用力的甩开了陆成欢，又推开了章知秋，将地上的陆成婉拉了起来，好心替她拉上胸前散落开的衣襟，眸光如霜的盯着陆成欢，气势上没有半点的示弱。

“知道你巧言令色，能言善辩，却也不用给我扣如此高的帽子！”陆成欢气急。

陆成萱却是不紧不慢，“晚膳的时辰马上就到了，前来送饭的女史宫女也就快来了，再闹下去，你想直接被抓？”

另一位秀女薛锦屏看着怒气冲冲的陆成萱，心中却是将她的话听在了心里，顿时升起了害怕，初来合欢殿的时候，尚宫大人训话就已经明确的说了，在宫中要收起在家里的那些娇生惯养，谨遵宫规，否则是要被剥夺选秀资格的。

她们没入皇上的眼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遣送回家之后不妨碍婚配，可若是因为犯了错被罚出宫，那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还是先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薛锦屏私下拉扯着，陆成欢的衣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事情的确不适合弄大，到时候谁都讨不到好处。”

章知秋也示意陆成欢向着门外看去，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正在窃窃私语，目光打量。

陆成欢恨恨的甩袖，瞪着陆成婉，“算你运气好，本姑娘心情好不和你计较，等着他日犯在我手中之后，一定会要你好看！”

“还有你！”

陆成欢推开站着的陆成萱，怒气冲冲的离开，章知秋和薛锦屏也相互对视一眼，跟在了陆成欢的身后。

四周人群未散，陆成萱只觉得头疼厌烦，索性直接将房门紧闭，继续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早些年在陆家吃了不少的苦，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便觉得寒凉刺骨，房间本就潮湿，若不再好好的收拾收拾，怕是还没有等着报仇，就先自己病痛疼死了。

陆成萱将床铺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又打了清水擦拭的干净，这才了事，起身到了圆桌前替自己斟了杯清的如同水一般的茶，稍作休息。

陆成婉魂不守舍的蜷缩在床上，低垂着眸子，眼泪却是吧嗒吧嗒的落在被子上。

耻辱更是油然而生。

门外送饭的女史宫女如期而至，端来的饭菜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差，普通的三菜一汤，外加一份甜点，对于其他家境贫寒的秀女来说，这可能是美味佳肴，可对于被养刁钻的嘴的陆成萱来说，却有些食之乏味了。

罗女史面无表情，“吃完了自己收拾好了放在食盒中送到乾安门去，自会有专门的宫女清洗收拾。”

陆成萱莹莹笑着将晚膳接过，私下递了五两碎银子从食盒下面塞在了罗女史的手心中，食盒接过，快的不着痕迹。

罗女史脸色松动，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劳烦女史亲自走一趟，成萱万分感谢，日后一段时间怕都是要叨扰罗女史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女史莫要嫌弃。”

五两银子不多，但在这些侍奉新晋秀女没什么油水的女史面前，可就算是一笔不小的天降横财了。

原本被分配来给这末端的秀女们送膳罗净白是不大高兴的。

选秀三年一度，这合欢殿的殿门也是三年才开一次。

而她们这些负责合欢殿的女史宫女们，也就这个时候才能体面些，谁不想趁机多赚点银子，以备日后养老嫁人所需，于是那些身份高的秀女也就成了她们争想讨好的目标，一来是巴结一下未来的皇妃，二来是多拿些赏银，可这庶女或者小门小户的官吏女却是手头不大富裕的，自己活着都是难事，哪来的油水。

无奈，那些高门女的门槛她没争来，就只能随便打发打发了。

罗净白以为自己只能眼红的看着别人发财了，不想在陆成萱这里，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换成谁也不好再冷着一张脸了。

“瞧姑娘这话说的，太过客气了，本就是负责照顾各位姑娘的用度所需的，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日后尽可直言就好了。”罗净白生的肥胖，这么客气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可爱。

陆成萱躬身道谢，面露些许为难，“只是成萱还想要两枚熟鸡蛋，不知道可不可以？”

“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现下腿上有些瘀青，想消消肿……”陆成萱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罗净白痛快的答应，“当然，稍后就命人给您送来。”

“多谢了。”

不一会儿就有小宫女将东西送了过来，来的时候陆成萱的晚上还未用完，果然使了银子就是好办事，陆成萱需要什么给的痛快不说，以后在吃食上面也会挑些好的送过来。

而那些没有银子塞好处的秀女们，怕只会日渐克扣，越来越凄惨。

他日扬眉吐气，就算是想要算账也不成，找不到人，总不能将所有合欢殿的女史宫女都尽数拉出来治罪，这才养的这群刁奴之间形成了恶习。

陆成萱将送过来的鸡蛋放在了陆成婉的床边，“如果想要在宫里生活下去，最好用鸡蛋将身上的瘀青敷好，别被人察觉出来，如果觉得这样就接受不了了，那明天就和尚宫大人申请重病离宫，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不然拖到以后，就算是你想反悔也不成了。”

陆成婉被陆成欢羞辱的时候，四周围聚了不少的人，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陆成婉说话的，都是来看笑话的。

所以陆成婉身上的伤就没必要再让别人瞧见，反而还要遮掩好，免得明日被女史看见，反倒是受害者遭受了惩罚。

这就是深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不讲道理公平的地方，你有本事便可以欺负别人，没有能力之前，就只能把委屈打碎了牙咽在肚子里，否则示弱人前，不但没有任何人会替你撑腰做主讨公道，反倒是给了更多人欺负你的借口。

而陆成欢今日的羞辱，才只是腥风血雨的刚开始。

想要活下去，并且风光的活下去，要忍受的还有很多很多。

明明从前陆成萱是最厌恶这深宫的，如今却也不知不觉的中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生下来，然后活下去！

陆成婉红着眼眶的抬头，目光带着期盼的看着陆成萱，“五妹妹……”

“你也听到了，之所以解围是不想惹火烧身，我不会刻意帮谁，也不会刻意去害谁，走到何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