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月,孙妙仪,宫铅华,陆成雪,陆成欢……光是认识的这些人都才情出众,样貌倾城,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许多是陆成婉不曾接触过的,那些身份不要,却性格低调内敛,静静筹谋的……
这么多个人选,想要在皇上的面前脱颖而出,势必是要费一些手段和波折的。
除了一心在犯错成为宫女的陆成萱以外,其他人都想着如何向上爬,与其将来到了皇上的面前又要看身份背景,又要看家族势力,还不如趁着现在……
若世上本没有同一起点公平公正那么一个说法,那成为御女的这段时间,就是她们唯一一段可以同等身份的时间了。
只有在这段时间内,大家都同住一处,没有宫人侍奉,没有皇上恩宠,想要除掉谁,也不必太费周折。
考核近在眼前,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见各御女的规矩也皆是学的差不多,胡艳华很是满意这届御女的学习态度和速度,便多留了几日时间让这些御女放松休息,不然成了嫔妃之后,就没有一刻清闲了。
动了心思的,不只是陆成婉,按捺许久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出手了。
用了晚膳之后,陆成萱拿了杌子坐在廊下静心刺绣,她住的宫殿偏僻,旁人不太愿意过来闹事,她却能得了僻静的将其他人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哎,你们听说了吗,宫小姐的首饰丢了。”
“什么首饰?”
“前些日子宫大人不是特意从新疆带回来很多外藩的首饰吗,样样精美珍贵,宫小姐本是好心请了不少的人去观赏的,结果可倒好,有人当场就起了歹念,趁着宫小姐训练不在房间的时候,竟然偷偷的将她的首饰给拿走了!”
“嘶——那不就是偷盗吗!”
“对!合欢殿竟然出了贼!”
陆成萱坐在廊下,静静的听着一来一往过路的御女口中的讨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热闹来了,可以看戏了!
路过的御女掩面,声音却是不大不小的传到了旁人的耳中,“合欢殿中住的可都是通过初选的御女,未来皇上的嫔妃,本该是身份尊贵的女人,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眼皮子浅,行了偷盗之事,当真是让人不齿,给我们同届御女抹黑!”
另一位饶有兴致,凑上前来压低着声音的询问,“那结果呢?”
“结果如何,查到了是谁动的手脚了吗?”
“还没有呢,左右跑不了那几个观赏过首饰的人呗,你看,尚宫大人们正忙碌着查这件事儿呢,总会有人被查出来的!咱们就请等着看好戏好了!”
不管这场戏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偷盗,还是宫铅华自导自演,总会有人被查出来之后受罚然后失去殿选机会,别的御女当然乐见其成了。
“嘻嘻,的确是这样,那咱们可是要看看哪个倒霉鬼被抓了!”
殿外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御女,哪怕卢艳华再三驱赶,却依旧止不住这些人的好奇心。
宫铅华站在门前小声啜泣,哭的伤心,“尚宫大人,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那些首饰意义非凡,是我家中的父亲专门托人去新疆寻回来送与我当做纪念,避免日后宫中生活孤苦,希望我能睹物思人,我本想是寻着些热闹让众姐妹一起观赏开心,哪想……哪想竟然就糟了歹念,竟然趁着我不注意将爹爹的心意给偷了去……”
“损失钱财是不要紧的,我只想将那些首饰要回来,或者……或者等价交换也行,我还有许多其他的首饰,不管是妹妹还是姐姐看中了尽管来我这拿就是,只求能将爹爹给我的还给我……”
宫铅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感叹她事亲至孝之外又宽厚大方,被偷了东西之后还能如此大度的想要和人交换,只是为了维持她对家人的思念之情。
这一番哭诉说的冠冕堂皇,更是经不起旁观者清的细细推敲的。
不管这东西是被何人给偷了去,事情都闹得这样大了,连尚宫大人都惊动的亲自前来督查,就万不能随便相认,认下来之后,就算宫铅华大度不追究,可尚宫局却不是白给的,不会轻易纵容盗窃贼留在宫中。
等待她的就只有送入掖庭了。
何谈等量交换?
这个时候谁若是真的傻傻的承认了,那才是真的……找死啊!
“宫御女,您先别着急,既然这事情出在了合欢殿,便属我们六尚宫分内之责,我们一定会将事情查明清楚的,断然不会让您白白受了委屈。”
胡艳华稍稍安慰了一番宫铅华,便带着一干女官女史退到了后殿商议对策。
“各位有何看法?”卢艳华目光环视各位尚宫,询问着她们的意见。
陶尚服抢先开口,“合欢殿宫殿封闭,除了每日送鲜鲜瓜果的宫人会在殿外嫡停顿片刻时间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出入,宫御女凭空丢了东西,不管是谁所为,下官猜测,这东西都尚且还在宫中,偷盗之人没时间和机会送出宫外,所以我们只需要搜宫即可!”
陶尚服一开口,立即受到了反驳,曹尚寝有着不同的看法,“合欢殿所住着的,都是未来的嫔妃,身份尊贵不说,她们的背后的家族和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如此堂而皇之的搜宫,真的搜出来东西还好,若搜不出来……”
“如何给各位御女和她们身后的家族交代?”
世家大族的子女都注重脸面,这要是说出去将来哪位曾经被怀疑过偷盗,还被搜了住所,传出去不是奇耻大辱吗?就算是被冤枉了,也洗刷不了嫌疑了。
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若再遇到那个娘娘记恨起来,在皇上面前吹吹耳旁风,到时候六尚局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宫是说什么也搜不得的!”
“可若不搜查,难道就任由宫御女丢了首饰?偷盗之人逍遥法外吗?这样置我们尚宫局的脸面于何地?以后还会有谁服我们的管教?”陶尚服态度强硬,“非要搜宫不可,只有把丢了的东西找出来,我们以后说话办事才有力度!”
“当初皇上设六尚局,选拔我们这些人掌管后宫女官之时,不就是希望我们能秉公执法,协理六宫吗?如今稍稍有点事情就忌讳这忌讳那不敢出手,还能成什么事情!”
“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搜宫也是为了各位主子们的清誉着想,否则不清不楚的,反而更给人留下话柄,检查的清楚之后,便不会再有人闲言碎语的嚼舌根了!”
陶尚服说的理直气壮,原本性格温和的吕尚仪心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怒气,不过良好的素养让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如此一来,还是陶姐姐见多识广,足智多谋。”
陶欣然面露得意,却是被吕尚仪接下来的话给堵得脸色青白。
“既然解决办法是陶姐姐提出来的,那么搜宫的事情就交给陶姐姐来做吧,咱们旁人可不好抢了陶姐姐的功劳,也应该懂事一些给陶姐姐表现的空间和机会。”
扑哧——
一旁观望着的魏尚工和曹尚寝抿唇偷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陶欣然却是变了脸色。
谁不知道搜宫是得罪人的事情,她之所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是为了彰显她的公正和本事,可却没有想去真的带人搜查,她傻了不成?
搜宫搜出来赃物,是事情了了,没搜出来,那可不光是得罪了人,还丢了面子的!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想去!
如此被当众戳穿心思,陶尚服有些恼羞成怒,“吕尚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夹枪带棒的,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哪有,不过是佩服陶姐姐的心智罢了。”吕尚仪摇头,不再言语,“陶姐姐精明能干,我怎么会对陶姐姐有意见呢!”
“看看,这还没怎么样呢,咱们自己人倒是先争执了起来,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啊,二位妹妹还是先都息怒吧!”魏尚工出来打着圆场。
陶欣然却显然不领情,“魏羽扇,你别在这装好人了,怕你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吧,巴不得将我将后宫的嫔妃都惹怒的干净,这样就没人在你眼前碍眼了!”
魏尚工却是抿唇呵呵的冷笑着,“我可没有,办法是你出的,让你去做怎么就成了陷害你了,难不成你相出这个办法却不愿意自己去做,是挖了坑给别人?”
“倒是你啊,是不是想要看我们被记恨才高兴啊!”
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都是笑着的,却笑容中藏着刀子,说出来的话更是句句锋芒,说在厉害之处更扎到心口。
“好了,都闭嘴吧!”
胡艳华决定性的话语止住了几人的口设置中,“遇到点事情都不够你们几个吵得!”
“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身上还穿着官服!这个样子让你们下属看到,日后心中会怎么看你们?你们还怎么指挥别人做事?”
胡艳华阴沉着脸色,只觉得烦躁,六尚宫地位平等,可尚宫局却一直被看做为首,再加上她是胡皇后的直系,其他几个尚宫都是口服心不服的主,巴不得弄些错处,然后将事情闹大呢!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被责罚的,还是她。
几位尚宫被胡艳华呵斥,讪讪的止住了嘴,显然是没有好脸色的,转过身子不再言语。
胡艳华眸光微眯,“搜宫是一定要搜宫的,只是需要寻了个好借口和好机会,让那些御女和她们身后的家族,不管是不是清白的,都不能事后责罚迁怒。”
“谈何容易?”
吕尚仪叹了口气。
这事情闹得极端,查与不查都难交代。
胡艳华却好似心中有了主意一般,看着曹尚寝,“当日被邀请到宫御女房中观赏首饰的,都有哪些人?”
曹尚寝将整理好的名单送到了胡艳华的面前,“禀告尚宫大人,听宫御女所言,人名都记录在这上面了。”
胡艳华将名单捏在手中,目光扫过那些被邀请过去的御女,若有所思的蹙眉。
宫铅华还站在廊下哭的伤心欲绝,胡尚宫又带着各位尚官在后殿内商议,御女也都被喊出了站在殿前,不准进入内殿。
原本是给她们留着时间休息准备殿选的,不想现在人人惶恐,坐立难安。
陆成萱坐在廊下刺绣认真,陆成婉看了一圈热闹回来之后也拿了杌子坐在了陆成萱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绣着花样。
不同于旁人的刺绣,依样画葫芦的绣着花样子,陆成萱每样绣品都精心设计,融入了自己的喜好和心血,绣起来随性自然却不影响精湛的绣工,让陆成婉看着便心生喜欢。
“五妹妹,你说,那些首饰会是被谁给偷走了呢?”
宫铅华身份尊贵,她的父亲身居要职,她所结交的也都是些贵女,纵然从新疆拿回来的首饰贵重,可那些世家千金也没见过世面,没有必要眼皮子浅到如此程度,做起鸡鸣狗盗之事,可那东西却是真真儿的丢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来说中间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陆成婉目光好奇的在廊下站着的那些御女身上打量,显然是乐见其成的。
陆成萱抿唇,“不知道,左右逃不过那几个人素来走的近的人。”
宫铅华自持身份贵重,结交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女,看不起庶女,旁人就算是有贼心,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种事情,不是都先挑熟悉的人下手吗!
不熟悉的,也没机会啊!
“这倒是。”陆成婉赞同的点着头,“也不知道尚宫大人在忙活着什么呢,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不直接搜宫,反而是神色凝重的去商议去了。”
已经很明了了,只要搜出来那些丢失的东西在谁的手中不就知道是谁偷了东西吗?
这么遮遮掩掩的,如何能查到小偷,难不成还会有人主动承认吗?
陆成婉想的容易,陆成萱却是轻笑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