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妹妹,恭喜了!”
陆成雪收起眸底的复杂目光,诚心的向着孙妙仪道喜,陆成欢也跟着一起恭贺。
“是啊孙姐姐,恭喜你荣获甲等,这下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孙妙仪避开人群擦掉了眼角的湿润,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回答,“成雪姐姐,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否则妙仪怕是连丙级都达不到了!”
“妙仪会一直记得姐姐这个情分的!”
“哪的话,你我为同届秀女,本就情分非同一般,相互帮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说谢谢是太见外了!”陆成雪含嫣浅笑,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紧,可是心中却很是满意孙妙仪的反应的。
“走吧,考核都已经全部通过,剩下的便是等着不日的殿选了。”
“孙妹妹气质不凡,一定会成功入选的!”
陆成雪亲昵的拉着孙妙仪和陆成欢的手腕,几人结伴欢喜的回到了房间。
考核一直到了暮色降临才算结束,通过的了这些御女欢天喜地,而那些三门丙级或者丁级的御女却是忍不住在房间中失声痛哭,还有许多人哭着喊着不愿意离开,还是女史上前将人强行拖走才得了安宁。
想起初选的时候乌央乌央的站着一排的秀女,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五十余人通过殿选,不禁感叹后宫的残酷和萧瑟。
可她们的身份上却是又进了一级,成功晋升为了才人!就算殿选失败,没有入得皇上的眼,她们依旧是嫔妃了,还有着侍奉皇上的机会,只是初入宫的地位没有那么高,是一些品阶最莫等的散职。
地位所带来的荣耀让这些人忘掉心中的心酸和不易,对待未来的生活依旧雀雀欲试。
三门丙级便是落选,考核完最后一项之后,陆成萱便没有向其他落选的御女那般伤心难过,而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收拾细软,准备去尚宫局报到。
陆成婉先行一步回到房间,看见就要离开的陆成萱满是不解和惊讶,“五妹妹你……竟然落选了?”
陆成婉怎么也不能相信,凭借陆成萱的本事和才情,莫说是通过考核,就算是得皇上的盛宠也不为过,可是现在……陆成萱竟然被淘汰了?
怎么都觉得难以接受,毕竟陆成婉这样没什么才学的,可都是顺利的过关了呢!
“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样,所以才没有表现好的?”陆成婉关切的看着陆成萱,虽然两人从未有过什么太深的交情,入宫之后感情也没有与日俱增,可起码她们是相熟的,陆成萱也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没有坏心思的人。
陆成婉还是有些舍不得陆成萱的离开,更觉得她的落选使自己空落落的。
“没有,这本就是我的真实水平,落选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不过就是绣工好一些,别的和常人一样,甚至要更加平凡,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陆成萱将包袱背在肩上,看着拦在面前的陆成婉,“后宫的生活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既然选择了,就必然会有所失去,毕竟同屋一场,就祝你能得偿所愿吧!”
越过陆成婉,陆成萱还未踏出房门,便看到陆成欢冷笑着脸,挑衅的出现在眼前,嘲讽的声音也跟着随之而来,“呦。”
“从前不知道,五妹妹你竟然,还有这般的自知之明……”
“还好,还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这本事,不过就是绣工好一些,人刁蛮了一些罢了,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陆成欢眼睑微抬,心中却是忍不住吃味儿陆成萱和孙妙仪今日考核的表现,居然能做到那么惊艳……幸好陆成萱自己本身底蕴不足,在弹奏的时候犯了错,不然,岂不是遮了别人的芳华了?
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就该老老实实的认命,给嫡女做陪衬,陆成欢冷轻蔑的看着毫无表情的陆成萱,“本来没打算放过你的,不过,看在你这么识趣儿的份上,就饶了你!”
“从今后你便在你的六尚宫好好当差,我便做我的嫔妃享受荣华富贵,将来累了,委屈了,可别说我们出自一家,本姑娘可不想给你撑腰!”
“哼!”
陆成欢瞪了一眼旁边的陆成婉。
陆成萱要是没中选,陆成欢是绝对不会再纵容她挡在自己的面前的,更不容许她爬到自己的头上,但陆成萱自觉……那她就懒得动手了。
反正她们从此以后,一个是嫔妃,一个是宫女,在前程二字上面,陆成萱是再也不能超越自己了,一个不是对手,亦是毫无威胁的人,没什么用处了,也不必浪费时间放在心上了。
倒是这个陆成婉,平时不知声不知气儿的,也没少受自己的压迫,竟然还能浑水摸鱼走到殿选这一步,到还真的是让人意外!
陆成雪略微尴尬的看着骄纵挑衅的陆成欢,目光复杂的看着陆成萱,“五妹妹,你别将四妹的话放在心上,六尚宫的生活虽然会有些清苦,但我们到底是一家的姐妹,你若有何困难只管来找我,若我有幸得了前程,也必然不会忘记五妹妹的。”
“那便多谢姐姐记挂了。”
话落,陆成萱便决绝的离开了合欢殿,眼中没有半分留恋的去了宫女所,再也不去看这合欢殿中的一切。
宫女选拔要在妃嫔选秀之前,如今已经过了时限,宫女都有了各自要做的事情,宫女所空空荡荡,进来的,都是落选的御女等待着调配划分究竟去哪个局当差,除却犯错误的被拉进慎刑司和遣送出宫外的,也有不多不少五十多人。
哪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这些落选的御女心中仍旧有着不甘心,躲在角落中哭泣,不过还有一些人倒是接受能力极快,或者早先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并且用着最快速的时间融入新的身份,迫不及待的确立身份和笼络人心。
陆成萱进门的时候,正好见到两位女子徘徊在一干落选御女之间,眉眼上挑,表情骄傲的看着她,目光中更多的是打量。
陆成萱下意识的蹙眉。
“你……就是陆成萱吧。”郭筱亦带着身后的跟班向着陆成萱挑衅,“别的客套话呢,我也就不多说了,既然咱们都是落选的御女到了这宫女所,那便成了一家人了,身份也无高低之分,以后我们就相互扶持,一起熬到年限出宫。”
“不过,没有身份高低之人一说,但却有着先后之分,我和几位妹妹是先到这里的,也便先选了好了住所,你来得晚,就去窗边角落那里吧!”
郭筱亦颐指气使,眼神嘲讽,“对了,看着你年纪小,怎么也该称呼我为一声姐姐,以后我的日食饭菜,就交给你来办了。”
“还有你的这些东西,先拿出来让大家看看,都有什么,毕竟偷盗的事情在先,大家先都看清楚各自所有,到时候也就不会再起事端了。”
郭筱亦作势便要上前去抢夺陆成萱肩上的包袱。
好歹是入宫待选的秀女,身上怎么样也该是有些银子的,后宫之中生活困难,有银子才是大爷,郭筱亦对陆成萱银子的贪婪,呼之欲出了。
成了宫女之后,身份便有了天差地别,不再是尊贵的待选后妃,而是将要服侍各位主子的宫女下人,住所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两人一间,而是大家同寝,衣食住行都有人准备好了送上门来,凡事都要自己。
郭筱亦却上来就指挥自己去伺候她?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搜刮同届落选御女包袱里面的银子?
陆成萱歪着头,目光越过郭筱亦看到了其他几位落选御女散乱的包袱,当下心中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刚刚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自己身上重复罢了。
已经有些性格软弱的御女选择屈服和忍受郭筱亦的压迫了。
陆成萱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起了变化,薄薄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弧度,抬手不着痕迹的打掉了郭筱亦上前抢夺包袱的手,“你的日食饭菜,由我来办?”
“我的包袱,要交由你检查?”
郭筱亦嗤笑,白了一眼陆成萱,“这是你的荣幸,以后你便是我郭筱亦照着的人了,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同我说,我便会替你做主!”
“交给你检查?”
“你如何替我做主?”陆成萱眨了眨眼睛,按着包袱的手未动,好奇的目光看着郭筱亦,“还请这位姐姐明示。”
“我姐姐可是皇上的修仪,更是我的仰仗和底气!”
“还不快点将你的包袱拿过来,你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郭筱亦已然没了耐心,不耐烦的开口,后面还有其他的落选御女等着她搜刮呢,而之前那些被剥削的人也都在观望着陆成萱的态度。
不能有例外,否则郭筱亦日后想要在这群落选御女中张扬跋扈就没人信服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陆成萱眯了眯眼睛,柔中带刚。
郭筱亦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不大好,作势要抢,她身后的跟班赵明华和陈伞也上前将陆成萱围住,若换了旁人,怕早就害怕惹事和被打,不得不屈服于郭筱亦,但是在陆成萱的面前……
前世她可遇到过不少的混混地痞流氓,也是用着差不多的借口拦着她想要从她手中讨银子。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永无休止,若是这次在郭筱亦的面前低头服软,日后就永远摆脱不了她的欺压。
何况她的包袱里面装了几百两的银子,是她辛辛苦苦,熬了数月的刺绣卖钱换来的,陆成萱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想也没想肩上的包袱已经护在了身前,照着陈伞的脸甩了过去,陈伞瞪大眼睛却躲避不及,包袱正中脸颊,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脸好疼,好疼啊……”
陆成萱另一脚却是踢上了郭筱亦的脚腕,只听得郭筱亦一声惊呼,更是扑向了地面,来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好疼啊……”
“陆成萱,你竟然敢打我……我的嘴……我的嘴……”
“呜呜呜……”郭筱亦的嘴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红肿一片,唇角还隐隐渗出了血珠,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陆成萱目光凌厉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不过是几个花拳绣腿的草包罢了,竟然还敢学外面的那些市井流氓收保护费?
郭筱亦和陈伞倒下的毫无战斗力,片刻功夫就只剩下了赵明华还完好的站在了陆成萱的面前,抬起的手却是迟迟的不敢落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
“你……你……”赵明华脸色惨白,唇角发青,说话也跟着不利索了起来。
“我?”陆成萱凤眸微眯,声音冰冷,“我怎么了?”
“你也想和她们一样对我动手吗?”
陆成萱打从心底里感谢嫁给赵祗令的那时间功夫所学到的本事和经验,经历的多了,见识也多了,她连面对真正的流氓都不会皱眉,何况几个只会装腔作势的闺阁女子。
赵明华郭筱亦陈伞三个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陆成萱。
“不……我不敢……”
“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想要欺负你的,是她们……是她们拉着我想要吓唬吓唬你的。”赵明华是唯一一个没挨打的,却是哭的最惨的,其他的落选御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彪悍的陆成萱。
在合欢殿住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同届秀女中竟然有这般脾气火爆的主,不想刚到了宫女所,就被郭筱亦给碰到了!!!
陆成萱从容的将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在地上哀嚎的郭筱亦,“想要欺负别人,首先要先确定,对方能不能被你欺负。”
“还要对自己的实力和本事有着自知之明。”
陆成萱目光扫向了郭筱亦腰间的玉牌,“宫中的确是有位郭修仪的,可郭修仪是正房夫人所生嫡女,而你,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你的姨娘当时是怎么从丫鬟爬上老爷的床的,难道你自己心中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