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近晚膳,逐流院落的庖屋里传来阵阵烟火气,屋内灶前,秋岑风换了身利落的外衣,衣袖高挽,露出段结实有力的臂膀,臂膀的主人掂着勺,似乎是觉得不够味,又往冒着热气的锅里,撒了点细盐。
“火太大了”秋岑风对着灶前蹲坐的十安说了一声。
“哦”十安应了,从灶里抽出两截木材,扔到一旁装水的铁桶里,水火相遇,滋啦声响,霎时、一阵灰烟幽幽冒起。
“师兄好了吗?我屁股都坐疼了”十安屁股下坐着截木桩子,木桩子面上平滑,显然不是刚拿来充当凳子的。
“快了”
十安穷极无聊,说道:“咱们家,厨艺最好的就是师兄了,最差的就是娘,娘做东西,只要是熟了,她就觉得好吃”
秋岑风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接话道:“你可记得有一年,娘带我们进山找菌子,一路上披荆斩棘,走了半天路,才找回十来朵”
“记得,回屋时,娘烧了锅水,菌子的泥沙都没洗干净就往锅里扔,捞起来时,她还看了眼和菌子同时下锅的蒜,拍着胸脯让我们放心吃,我们那时候小啊,娘疼爱我们,就把菌子都让给我们吃了,可谁知,吃完就中了毒,上吐下泻,折腾了好些天,若不是师父回来的及时,咱们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说到这,十安一改满脸眷恋,神伤道:“在过些日子,菌子又该冒出来了,娘孤身在外,可千万别误食的好”
秋岑风摇头:“不会的,娘不是会在一个地方吃亏两次的人”
“师兄”十安语气里烦闷未减,“你现在话可多起来了,我瞧你笑的时候也多,这应当是好事,可我总觉着,那逐流他不像个好人”
“难不成,总要言笑晏晏才是好人?”
这话不对付,十安自然没有接话,他看着火堆,又直起身来,看着秋岑风将那些菜分装好,放进木托,递到自己手中,秋岑风则捧着碗飘香的药小心翼翼的走着。
晚膳间,逐流埋头吃饭,从头到尾也不蹦一个字,十安则滔滔不绝,讲着府内的见闻,秋岑风时不时接上一句,却也没有打开话题的迹象。
“后日,世子和小赵将军他们包了听画楼,我后日便不能来蹭吃蹭喝了”
“这可是好消息”逐流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十安不在,他真能多吃两口饭一般,将碗递给秋岑风道:“在添一碗”
秋岑风应声而去,十安瞧着他跑前跑后的模样,心道‘狗腿’,可一想那人是自己师兄,又掉转矛头,对着逐流呲牙道:“你别老使唤我师兄”
逐流白了他一眼,“你成日里在我这处吃吃喝喝,还带拿,你师兄多做点那也是给你还债,再说了,有本事,你让他别听我使唤,你看看,你叫得动他,还是我叫得动他”
十安气结,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只好将满腔愤怨,都发泄在眼前的饭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