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去看皇帝老子长什么样子,留着短须,面皮白净,头发漆黑发亮,和轩辕婴的眼睛很像。
就是一个中年大叔,一身便装的他少了帝王的威严,正低头高深莫测的瞧着她。
“起来吧。”
钟羽澜依言站起来,闪亮的眼睛对上轩辕哲幽深的眸子,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传说中的喜怒不形于色,就是这样的吧。
不管怎么说,没有杀气,让钟羽澜卸下不少警惕。
“跟朕进来。”
“哦。”钟羽澜无奈耸肩,十分抱歉的扫过诸多大臣,只好辛苦你等再多等一会儿了。
视线掠过钟正松,平淡的很,就跟不认识一样,倒是钟正松眼神闪躲,看向别处。
“别怕,父皇很少杀人。”轩辕婴好心安慰一句。
轩辕遨也说了句:“有本宫在,不用怕。”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也引得诸位朝臣侧目,低声议论,两位殿下居然都很关心这个女子,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何人。
早有知情人透露:“我看这位姑娘跟靖王妃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被平南侯赶出去的那个。”
“看见了吗,人家姑娘压根就不在意,好像根本没瞧见平南侯啊。”
“也不知道招惹了谁,遇刺了,听说阵仗很大,刺客足足百余名。”
“一个姑娘家,居然出动百余名刺客?姑娘还没死,命可真够大的呀。”
“我听说是陛下要保的人,禁军都出动了。”
刘公公带着在里面伺候的几个小黄门出来,还轻轻带好了门。
诸位朝臣猜测更重,也不知道陛下跟她说什么,居然刘忠也被赶出来了。
“你可听说过轩辕护?”轩辕哲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画轴递给她。
钟羽澜接过来才回答:“没听说过,是皇族吗?”
“朕的儿子,二殿下。三年前去了赤乌族做质子,半年前突然下落不明。”轩辕哲咳了几声。
画轴上是一个少年的画像,看着也就十七八岁,长相嘛,还不错。
“这跟我有关系吗?”钟羽澜不明白。
“我们大周朝和楚国赤乌族实力不相上下,时常有战事发生,打来打去也分不出胜负,一次和谈之后,二殿下就去做了质子,苍烈也被送过来做质子。”轩辕哲有些无奈,再次咳了几声。
“陛下您身体是不是不太好,有没有找太医看,您要保重啊。”人家咳嗽了,怎么也得客气客气,假装关心一下呗。
“无妨,朕知道你身上的龙之心是赤乌族圣物,苍烈一直要求朕将你嫁给他。”
钟羽澜瞪大眼睛:“你答应了?”
“你觉得朕这么昏庸,会把龙之心给他?”
钟羽澜默默鄙视了自己一把,他是皇帝,怎么会把敌国重视的东西轻易拱手送人。
“朕叫你来,是要你办一件事,从苍烈口中套出二殿下的下落。”
让我问,他会告诉我吗?
你是皇帝,你直接问不就好了吗?
不过腹诽了片刻之后,钟羽澜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皇帝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才招她来的。
不对呀,皇帝不会轻易把龙之心拱手相让,那她的下场不就剩下一个了吗?
那就是死呀,她现在明白了,苍烈为什么说他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好,我尽力。”
“过来,把东西拿出来。”
让朕瞧一瞧,满足一下朕的好奇心。
半个时辰后,钟羽澜终于从里面出来,这皇帝倒是挺关心她,问了许多她儿时的问题,比亲爹亲娘问的都清楚。
钟正松眸子半眯,袖笼里的手紧攥成拳,眼看这钟羽澜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森冷之意。
“钟正松,为了嫡子你牺牲庶子,为了儿子出卖女儿,我想天底下没有比你再好的父亲了,你不愧是户部尚书,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同样是你的女儿,妹妹能嫁给靖王殿下,风光无限,我就只能被你推下万丈深渊,好狠的心啊。”
不顾百官惊愕诧异的眼神,钟羽澜悲愤离去,轩辕婴轩辕遨欲言又止,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竟当众痛骂亲爹,让朝野上下人人敬重的平南侯颜面扫地。
“我是你爹,你敢……”话未说完,平南侯钟正松猛地看到,天子赫然站在御书房门口,同样冷冷的看着他。
斥责女儿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你自己把亲生的女儿推到风口浪尖的,不能怪朕利用她。
轩辕婴轩辕遨对视一眼,两人平素多有不和,朝堂之上常常针锋相对,此时却齐齐鄙视了一把老岳丈。
两人都清楚钟羽澜心胸宽广,从未有过龌龊心思,竟然不顾一切做出如此决绝之事。
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忠,送她回去。”天子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奴才遵旨。”刘忠从惊愕钟回过神来,快步追上钟羽澜。
马车上,钟羽澜脑海里不停回想天子的几句话。
“此生,只要朕活着一日,朕的儿子活着一日,你就不能踏出京都一步。”
“想要嫁人,就得把龙之心交出来。或者戴着龙之心做朕的女人,朕驾崩之后,你陪葬。”
“过些日子沈璟会带兵出征,日后他将是大周朝的战神,等他得胜归来,朕会为他赐婚,他的夫人绝不可能是你。”
去的时候钟羽澜怎么问刘忠,他都不吭声。
回去的时候刘忠怎么问钟羽澜,她都不言语。
钟羽澜这才发现,那个容貌冠绝天下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想要追问的轩辕遨轩辕婴被天子告诫:“你们那点心思朕都知道,别想些不该想的,她钟羽澜注定只能做皇族的棋子,做轩辕氏一统天下的工具。”
两人默默的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轩辕婴的心抽痛,更加觉得他的岳丈不是个东西。
一回来,秦越就发现她不对劲,一个人枯坐到天黑,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丫头,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钟羽澜遣退下人,告诉了他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大叔,陛下没有把我关起来,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比平南侯有人情味。你觉得呢?”
秦越一把把她抱在怀中安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