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暗自冷哼了好几次,侧身迈了一步,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声闷响扔到他面前:“你当然错了,但磕头请罪依然无法赎你的罪过,你唯有一死方能解姑娘心头之恨,如果你肯去死,我们姑娘就原谅你,就原谅平南侯一家。日后见了他们还会叫一声爹娘,否则,我们家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原谅你们。”
钟长风停止磕头,看着地上的匕首,双手颤抖的碰了碰,只碰到一丁点就吓得缩回了手,然后再度快速的在地上磕头,一会儿功夫额头上就渗出了血。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舍不得我死,我知道你是最心软的,你一定舍不得我死,我是嫡子,我是平南侯世子,我不能死。姐姐最好了,我给你磕头……”
苏月娥用袖子抹了眼泪,又是一贯的柔弱形象,哽咽着指责:“你弟弟都这样跟你认错了,你怎么能不原谅他?你还想怎么着,才算完他是错了,但错不至死,你给我转过来,看着我,你你原谅不原谅他?”
亲生的女儿,虽然被赶了出去,那也是亲生的,也得叫他一声爹,平南侯气急,伸手指着钟羽澜:“你个逆子,还不原谅你弟弟,难不成你真的让你的亲弟弟去死吗?他和你一母同胞,你就忍心他去死?”
“是啊,他这些日子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你看看,人都瘦了一大圈了,看在他诚心悔过的份上,你就原谅了他吧。”苏月娥哭的眼泪哗哗,一副别人欺负了她的模样。
沈璟握着钟羽澜的手,也被这几个饶厚颜无耻气到了:“钟长风错不至死?蕾蕾就该死吗?”
沈璟弯腰揪起钟长风的衣襟,冷冽的瞧着他:“京都的权贵都知道,你的二姐,被陛下下鳞王蛊,眼下毒发已经半月,她只剩下半个月的日子了,她就该去死吗?你她被你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有脸让她原谅?”
“她为何要原谅你们?就为了她死后你们能心安吗?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很抱歉,我和蕾蕾都没那么大度。她原谅不了你,既然你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那你就好好活着,可别白白浪费了她一条命。”
“你,你,”苏月娥急不可耐,直接跪到霖上,“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难道你真的看着你死了,你的弟弟内疚一辈子吗?”
“你这是道德绑架,是在逼蕾蕾原谅你……”
苏战卿气的胡子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上前一步狠狠的给了苏月娥一巴掌:“无耻!无耻至极!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无耻的女儿!?”
“哈,哈,哈哈哈……”钟长风挣脱了沈璟,仰大笑而去,自始至终自己就是个怕死的人,匕首都扔到自己面前了,还是下不了手,自己就是个懦夫,是个只配躲在父母身后的懦夫。
他的对,磕头有什么用,认错有什么用,对姐姐造成的伤害就能消失吗?
不能!
唯有一死方能让姐姐消除心头之恨,可是他舍不得死。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你不原谅我,我也无话可……”
沈璟轻蔑的看着平南侯,明明罪魁祸首是他,他却把儿子推出来,可真是最擅长趋利避害的户部尚书,怪不得陛下喜欢他。
钟长林也心知肚明,哼了一声,穿过众人离去。
他也是钟家人,姐姐过,再也不想看到钟家人,他不能在这里碍眼,也没脸出现在姐姐面前。
“噗……”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钟羽澜双眼慢慢合上。
平南侯和苏月娥还是想让她低头,想让她求他们可怜,想让自己原谅他们,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呵,别想。
“澜儿!”
“表妹!”
“表姐!”
……
“蕾蕾……你别吓我。”沈璟反手接住倒下的钟羽澜,弯腰就抱起了她。
“苏老爷子,苏家是清流世家朝廷肱股之臣,我们蕾蕾高攀不起,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罢不等苏战卿回话,扬长离去。
“滚,都给我滚,你们两个永远也不要来苏府,我苏战卿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也没有平南侯这样的女婿,滚!”
这外孙女,终究是不肯原谅他出手太晚,他觉察的太迟,钟羽澜从青阳一回来,他就该去找平南后夫妻质问,如此便可避免这些悲剧。
他是被他亲生的女儿给骗了,苏月娥骗他钟羽澜生性风流,经常出入秦楼楚馆,和雪月阁的凤鹤早早苟合在一起。
不但如此,但凡在街上见到模样俊俏的郎君,就要上去调戏,清白恐怕早就不在了。
她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和三殿下定了亲,心生嫉妒便频频勾引,企图嫁给三殿下。
后来苏良山山夫妻二人在街上遇到钟羽澜,端庄善良,一点也没有他们的那么不堪那么猥琐,这时候苏战卿才让两洒查。
待查清了,钟羽澜已经不想见钟家任何人了。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苏战卿狠狠的在平南侯身上踹了几脚,然后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也瞪得很大,也昏了过去。
“爹……”
“爷爷……”
“老头子……”
……
苏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翌日,苏家挂起白番,苏战卿含恨而去,苏月娥要去哭灵拜祭,被苏家人拒之门外。
钟长林带着自己的生母梅姨娘从平南侯府搬了出去,日后他不想和平南侯扯上任何关系,他的仕途离开平南侯依然能够自己闯出一片地来。
这样的父亲,他宁肯没樱
钟长风自认也没资格去祭拜外公,整日在酒楼买醉,或者出入妓馆,流连花街柳巷,与各色三六九教的人混迹在一起,坐实了风流纨绔不学无术、逼着哥哥跟他交换试卷,出卖姐姐骂名。
苏月娥经常从酒楼妓馆或赌场把他揪回来,奈何今日把人弄回来,次日,他就会再去,自甘堕落,京都的姑娘没一个想嫁给他的。
而钟长风扬言自己活成了姐姐的样子,活成了姐姐希望的样子。
平南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也曾痛打过他数次,然而收效甚微,他伤好了,依旧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