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不舍,但尹默还是告别了李定和贾诩,匆匆回到营里。果然这里还是一片欢腾,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悄然离开,尹默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营里。
坐在那,尹默不禁觉得这事也挺蹊跷,自己这样一个从未接受过战场洗礼的书生都能在今晚悄悄逃跑掉,其余一些不那么想在飞熊军呆着的人还不得都趁着今晚没有建立编制之际,选择远走高飞?可是转念一想,尹默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有去处的人,而其他那些普通士兵呢,他们能做什么?离开了西凉军,他们不见得就躲避掉了战火,他们随时可能被哪支队伍从山里揪出来当壮丁,而且离开了这里可能连饭都讨不上一口,所以相比较起来,在这里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心中无数次感叹,乱世中活着真的好难,所有人为了活着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人性的丑恶在这种大环境下展露无遗。
“兄弟,看你的长相应该也是中原人吧?”
尹默一开始还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普通西凉兵,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便是之前和自己一同掉队的十几个饶其中一个,而且他还是垫底的那几个。此人体态略微臃肿,相较于其他那些身材魁梧的西凉吧,他是那种白花花的大肥肉,精气神上看,跟尹默一样也都不是什么行伍之人。而且这人话时带了一个“也”字,明他自己也是中原人,尹默仔细一打量,确实五官跟其他那些西凉兵不大相同。
“是,我叫尹默,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哈哈一笑,拍了拍尹默的肩膀,道:
“什么阁不阁下的,太客气了!我叫倪清河,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跟我都是不成气候的兵,以后相互帮忙,受责罚也好有个伴儿,想到这里,尹默心里不禁会心一笑,毕竟这的确是事实,他与倪清河的身体素质跟其他这些西凉人确实比不了。
“你之前不是西凉兵吧?”
看着倪清河这胖胖的样子,尹默推断他先前肯定家境相对富裕,否则也不会是这般模样,毕竟这乱世之中想吃口饱饭真是太难了,要吃成倪清河这样的除非是官宦子弟或者商贾之人。
“我父亲先前是个吏,家中还算富足,奈何黄巾贼把家中一扫而空,从此家道中落,我也就逃了出来,仓皇之中被行军的西凉军抓来当兵。”
“那令尊现在可好?”
尹默心翼翼地问着。
“早死在黄巾贼的刀下了,一家八口人除了我之外,无一幸免!”
讲这话本来应该是同仇敌忾的,或者至少应该是伤心的,但尹默从倪清河的眼中完全看不到这两种情绪,他不知道这是倪清河的乐观还是故作坚强,亦或是在这个乱世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经麻木了,人命变得毫无价值,不论这人是腰缠万贯还是穷得叮当响,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值得去多想的,要想的只有是自己如何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