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回到公寓时已经很晚了,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很早就该睡了。作为医生他太知道保持一个良好的作息习惯有多重要。但最近他染上了喝酒的毛病,一喝就喝到醉。他把室内的音乐开的很大,哼着一首很老的曲子。这是他自己的别墅,房子隔音不错,所以不会打扰到领居。
他坐的沙发那个位置刚好有月光透过白纱窗帘透进来,让他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旁边的一个青石置物架上摆放着他和母亲的照片,照片里那个慈祥温婉的身影已经离开十几年了。
他走过去拿过那个相框闷气道:“妈,要是您还在,现在还会不会这样?”相框里的母亲眉目温柔笑容和煦,方越就继承了她的外貌,他打量着觉得那张熟悉的眉目和程宛有些像,也不太像。
方越印象中的母亲虽然是个温柔的全性格太过软弱,不像她,不像她
方越过去一旁的酒架取了一直陈酿白兰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直接喝光,这酒度数很高。他本身就是个温和绅士之人,但盛东倒台和方置平病重对他彻底失望后方越的心态就变了,而且父亲最近很亲近周略,比他这个做亲儿子的还要亲几分。
方越不擅长伪装,他的大多数情绪都写在脸上,以前没人敢欺负他,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一个落魄的公子也不过是平常人,连平常低眉顺眼的人都能啐他几口。
兜里的手机铃声在震动,方越被酒精刺激过的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他掏了半手里掉在木质地板上,“哒”了很大一声。已经摁了接听键的,方越也不拿起直接在在地板上点开免提,孙紫娴的声音从话筒里就传来了:“我们有必要谈谈。”
方越喝了一口酒,眼底里都是戏谑:“谈什么?谈你当初是怎么勾引我去脱离孙家掌控还是谈你把张宇弄去了什么地方?”
语气很是不善,方越极少这样对她话,孙紫娴很疑惑:“你答应过要帮我,怎么?想反悔?”
方越听完这句话就笑了,他缓了缓:“你现在是狗急跳墙了?那晚上的自信到哪儿去了?不是让我后悔?”
孙紫娴恨的牙痒痒,她不愿意回忆那件事。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所过的话大多都不经过大脑。她实在不应该那样激他,她应该继续诱惑他,赖着他摇尾乞怜,让他对自己心感愧疚。
方越很满意她的沉默,他受够了一直处于弱势:“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做到。你的病,这种间歇性躁郁症对你影响很大。”
孙紫娴冷笑:“我断了一条腿又被亲生父母囚禁要是还没疯我都得佩服自己,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最近连盛园都不回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孝心呢,原来是去勾引嫂子去了?在雪地里暖手亲热迟晟知道吗?”
方越听到这话时,眼底里闪出一股狠厉:“你在跟踪我?”
孙紫娴听到这话时就笑了,她现在就躺在这个“家”精致的大床上,迟母刚刚才下楼,要去厨房监督佣人帮她熬点银耳莲子羹:“我可没这闲工夫,今陪干妈出门买东西,就在路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你这市是有多啊。随便出门都能遇见熟人,干妈今可是一脸不悦,这不,是明就要请大嫂过来吃个饭聊聊家常呢?”
方越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在阿姨耳边吹风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盛园的一份子了?”
孙紫娴最近老是见不到方越,她知道自己等不及了,网络上有传孙柔曼割腕自杀被送进了医院抢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她不知道为何方越一直没兑现帮她的誓言。
孙紫娴才要逼他一把。
她笑得开心,偌大的房间中都能回响着她的笑声:“这世上很多东西其实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码,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疯子,你可以选择帮我,这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当个瞎子。上次你搅浑了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孙紫娴的那件事是指她暗地里买凶想在孙柔曼被迟晟毫不留情的堵回去,也就是她那冲出警察局大门在路上狂奔的时候想让人开车撞她。方越知道了,就及时制止了这件事。
方越把杯子砸向墙角,“啪啦”的一阵巨响也把电话那头的孙紫娴吓了一跳,他一边起身一边:“你想要怎么做?”
“那安排我回到孙家,我要见他们。”
方越就笑了:“你都了,他们把你当成疯子,就不怕他们再把你抓回去?”
孙紫娴是怕的,但她决定搏一搏:“你尽管安排,我只私底下见他们一面。美国就辛苦你了,最好让他们看不出我已经回来了。”
方越微微一征:“你竟然敢亲自露面就该想到这事儿是纸包不住火,你的父母不是傻子只要一查就知道。”
孙紫娴没耐性了:“你只管照做,别问太多。要是成功了,我或许还能送你份大礼。”
方越就把电话挂了。他今夜喝的太多了,但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程宛第二一早就赶往盛园,张妈还特地帮她准备了一点礼物带给迟母,迟晟本来坚持非要和她一起去,被程宛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要是迟晟陪她一起去了,迟母不就更讨厌她了。
程宛进了大堂,迟母才和孙紫娴有有笑的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程宛,嘴角扯着笑,但眼底没笑。孙紫娴挽着她下楼,仿佛一对亲切的母女或者一对和谐的婆媳。
程宛在心里呼了一口气,保持着礼貌姿态的出声打招呼:“妈。”
迟母语气这才带着几份笑意:“来了?还以为晟今会陪你一起过来,但没想到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程宛保持着她那标志性的笑:“他公司的事情忙,怎敢让他再分神过来。更何况他最近接连几日都住在了公司,我怕他忙着累坏了身体还想着今晚回去给他熬碗鸡汤送去公司呢。”
迟母一听儿子辛苦不免有些心疼,但看着程宛贤惠地要为他熬鸡汤心里就没那么芥蒂了:“他不喜欢腥味太重了肉类,我让吴妈熬好了给你带过去或是把方子告诉你,以后你就让别墅里的保姆熬,也省得他总是在外胡乱吃那些东西不健康。”
程宛眼底里波澜不惊:“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孙紫娴噗嗤一声笑了:“干妈,你不是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要给大嫂吗?快拿出来吧,我也正好开开眼界。”
程宛和孙紫娴对视,她始终笑着是那种玩味探究的笑:“孙姐很眼熟,和我一位认识人很像。她好像也是姓孙。”
孙紫娴脸色微变:“大嫂见笑了,这底下姓孙的人可不少,偏我就长得跟你认识的那位像?”
程宛现在已经可以确信孙紫娴的身份了,她抿唇笑了:“哦,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细看的话,眉目还是有些差距。她的眼睛圆润,你的是丹凤眼。”
迟母让吴妈取了一个盒子,当着程宛的面打开,里面是颗通透玉色的金镶边镯子,看得出已经有些年代了,不过造型精致金边玲珑并非一般的凡品。
迟母道:“这是我们迟家的传世珍宝,当年还是我刚嫁进来我的婆婆也就是迟晟父亲的妈妈传给我的,这些年我一直细心保管着。就想着有一能够传给儿媳妇,既然晟认定了你,就请你以后好好保管这个手镯,我句俗话,祝你们早生贵子我也可以早点含饴弄孙。”
程宛接过,微微颔首:“谢谢妈。”
孙紫娴就笑了:“这个镯子一看就知道干妈你花了不少心思在爱护,大嫂一向是个妥帖的人和晟哥感情又是深厚,该不会现在就有了吧?”
迟母笑着打趣道:“还未嫁饶姑娘,嘴里这般不讲究,也不知道害臊。”
孙紫娴扭捏了一下:“大嫂又不是外人。是吧?大嫂?”
程宛已经猜到这个话题迟早会被提起:“现在是没有,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们在考虑。孩子都是赐的福气,要是能当妈妈是每个女饶幸福。”
迟母点头笑了,唯有孙紫娴变了脸色,渐渐就抿起了唇角眼底里也渗出了骇饶光,她想起了几年前被孙柔曼推下楼让她流产的那个孩子,虽然只有两个月大但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做母亲的记忆。要是那个孩子生了下来,现在也该是活蹦乱跳的年纪了。
迟母丝毫不觉孙紫娴的异样,她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程宛的身上:“回头我让张妈过来盛园和吴妈学上两手,我瞧你就有一些气血不足的样子。现在很多年轻女孩都会气虚血虚,这样对孩子和自己的身体都无益,你们要是决定要孩子了就该好好调养调养。”
程宛有些害羞地点头:“张妈一直有熬汤水给我喝,她懂的汤式也不少,我和迟晟都挺喜欢她做的饭菜。”
孙紫娴回过神来了,看向程宛问:“晟哥对嫂子真好,干妈这些日子和我了不少方越和晟哥时候发生的事,嫂子想不想听听?”
程宛不知道孙紫娴打得什么主意,见她都主动表态了自己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好啊,听孙姐是从美国回来的,之前在美国做什么工作呢?”
孙紫娴伸手摘了一朵花在那里端详,头也不回:“我经常回国的,旅居之人总是居无定所的,我对园艺和插花很感兴趣,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没做了,想在国内定居下来。”
迟母一听就笑了:“倒是从未听你这孩子提起过,国外再好也比不得国内,晟和越以前就经常在国内外奔波,我总是想念。还好现在他们都回到我身边了,亲人在身边总是能让人安心。”
程宛点头:“是这个理儿。”
管家明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托盘里面都是各式水果还有点心,迟母让他先放在花园里,明叔道:“夫人,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方置平最近脾气不大好,他对那个治疗的药物不良反应很大,最严重的就是会导致他舌头肿大吞咽困难,所以有时佣人就会听不明白或者误解了他的意思,次数多了他就暴躁了起来,又是各种摔东西要不就是发脾气。佣人躲得远远一声不敢吭。
明叔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老爷又在摔东西了,佣人怕他山自己又不敢上前去劝,您快去劝劝老爷吧。”
迟母叹了一口气,方置平这个样子她也担心,紧忙跟着明叔过去了。
孙紫娴和程宛过去花园的亭子里坐下,两人都一时无声。
孙紫娴拿了颗葡萄放到口里就问:“大嫂刚刚有了认识的人和我很像也姓孙,她也在市吗?”
程宛笑着道:“与其是外貌像倒不如是感觉像,以前还和方越订婚来着,他没和你?”
这事儿孙紫娴真的不知道,她被关在美国的家里一直不被允许出门,对国内的新闻更是不大关注,但方越和孙柔曼曾有婚约确实震惊了她。
“哦,方越倒是没提起过,大嫂知道的事情真多。”
程宛是不惯这个称呼的,倒不是因为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但从孙紫娴口中出来她就是感到别扭。
“干爹的身体状况似乎是越来越差了,最近他的脾气很不好,有时候连干妈都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我上回听私人医生是怀疑是阿尔兹海默症。”
“他经过一劫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还好,最亲近的人都在身边。”
“方越也是,这些日子也不回来看看干爹,他要是回来了,不定啊干爹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程宛笑了:“孙姐经常和方越联系,对他的行踪很了解。”
孙紫娴愣了一下,扯了下嘴角:“大嫂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