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矶头,一番过、一番怀古。想当时,周郎年少,气吞区宇。”
沈念正出神的盯着沈彧执笔的手,肤色如冷玉,修长似雕刻。运笔如行云流水,笔酣墨饱。忽听他清淡嗓音问她。“读过这诗吗?”
沈念摇头。
“无妨,你来临这句,我看看你运笔如何。”手里毛笔递过去。将书写位置留给她。
沈念接了毛笔聚起精神临摹起来。
沈彧在一旁看着不由咋舌。这半月下来,只手劲稳些了。其余的运笔之道杂乱无章。哎,怕是朽木一颗.....也怪无人指导她。
“你不用使力气,感受我是如何运笔。”手把手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途径。站在她身后,沈彧将她细白小手握住,提起运笔。小姑娘便整个被他笼罩。他到没甚感觉。只专注手上功夫。
沈念就有些不好了!这太刺激了。在她心道自己不是真的十来岁的小孩。这样被他半抱着如何能淡定....尤其周围都充斥着他身上冷冽清香。实在难以忽略。脑子里忽的就想起了那日梦里的景象....造孽呀.....
沈彧见她不认真,伸手敲了敲她后脑,冷声道“聚精会神。”
小丫头脸通红,只好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就当,是她亲生的亲哥哥吧。
啊,亲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夜里躺床上,沈念又回味这事。一会脸红一会捶床使劲说服了自己半夜,她现在不是沈年是沈念,沈彧就是她哥哥。她现在算有个顶好的哥哥了。心理建设做了许久,才算能平心静气。
带着她写完一句。松开她叫她在自己练练。
沈念看着跃然纸上的清俊字体,虽是被手把着手写出来的,但挡不住她开心。激动地扭头想跟沈彧说话。却忘了手里还握着毛笔。一不留神,在沈彧手上画了好长一笔。
沈彧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报复呐?”
沈念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瞧着从我手下也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来,一时激动....二哥哥快去洗洗吧。”
“嗯,你自己认真练习吧。”说罢伸出另一只手挽起衣袖。往外走去。
沈念却看见沈彧胳膊上一道小指长的伤疤。被引了注意力微微出神。那伤疤可是沈云沈建二人害的吧,她曾听沈蕴说,二哥幼时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的。
刚刚瞧的那伤疤颜色已经淡了,但那么大一块。到现在还没退去。想来那时候一定是疼及了吧。即便是疼极了似乎也没人关心他…二哥哥,真的很难。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怕是容易长歪了呀。沈念叹息一声,所以,他周身冰冷不也是正常不过吗?
等沈彧回来了,她还没开始动笔。呆呆出神。
见她呆呆傻傻盯着他看。沈彧想她是偷懒呢。拧眉问她怎么没动。
沈念抬眼看了看沈彧,思索一二,还是咬咬唇忍不住开口,“二哥哥手上的伤,是大哥三哥伤的吗?”
沈彧微微一怔,猜她是刚才看见了小臂上的伤疤。不想与她说这糟心腌臜的事。不做回应,又略微严肃道;“写字。”
沈念见他拧眉,也不敢再闲话。执笔叫自己沉下心,一笔一划书写起来。
沈彧幼时打不过他们两个人,没少被欺负,身上的伤一块罗着一块,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随着年岁渐长上了官学,他机缘巧合拜了柳邵斌开始习武。那两兄弟在打不过他。便很少在动手。身上的疤痕也随时间淡化。但小臂上这出,却不是那两个蠢货伤的,他们没有这么大本事。
一直写到日头西斜到了晚膳时分,沈念才结束学习,回了自己院落。她原本以为写上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的,没成想这二哥哥难得空闲,就这般拘着她写了一个下午。沈念早写的抓心挠肝般煎熬,奈何敢怒不敢言。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来。回了自己屋子好一番蹂躏小胖这自己送上门的胖猫。屋里一时喵声四起。
老太太连日的车马劳顿,疲惫不堪,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杨氏张罗妥当,坐在外室与南妈妈套了好些近乎。南妈妈的分量她是清楚的。还有一位老人也不能忽视,便是柳妈妈。这两位妈妈是老早就一直跟着老太太的。现下柳妈妈去整顿丫鬟仆妇。便留南妈妈守在老太太跟前。
“这松明苑空了许久,好些地方都松泛了,老爷一听说母亲要回来,别提多高兴。命我早早的开始修缮松明苑。一应用具都是开了库房取了最好的。就怕母亲住着不舒服。”杨氏一派端庄,脸上挂了亲近的笑。
南妈妈晓得杨氏为人,知道她这番话也是想拉些近乎。自己虽在老太太跟前有些脸面,但是主是仆她分的及清,做事向来稳妥。不然她也不会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这么多年。
脸上挂了职业恭敬微笑,“夫人实在细心。老太太来时路上还与奴婢说,这些年夫人操持沈家着实辛苦。现下又安排的这么妥帖,老太太定是满意的。”
杨氏微微低头笑笑既做了端庄又显出些羞涩。
“婆母不在府里,做媳妇的都是应当这般的。我做的还是不好。还怕母亲嫌弃我呢。”
“怎会。夫人太谦虚了”。
屋里一时有些安静。杨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帕子轻拭唇角。像想起什么要紧事般又道“不知母亲近来可都用什么丹药补品吗?若是有长期断不得的,我得叫人提前备好了才是。”
这话听来是关心十足的。但细细嚼来却是在打听老太太身体状况呢。若是老太太身体不好定然时常要吃汤问药的。身体若是不好了,哪还有精力管府中一应事项?
南妈妈垂下眼皮,话里带笑恭声道:“夫人实在心细,不过老太太如今身体硬朗,汤药用得少。只每日炖些补品保养身体。”态度恭敬,话说的滴水不漏。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母亲身体好是我们做小辈的福分。回头我将库房里几株上好的人参给母亲送来。那人参是上月老爷外出得来的,说是有三十多年了,给母亲补身体再好不过。”说罢杨氏又朗声笑了几声,做出松口气的样子,满脸堆了笑,瞧着像真心为老太太身体健康感到开心。
竟是一点不妥都没漏出来。
南妈妈恭敬笑笑没有接话。要不要都轮不到不能自己来说。
室内一时没了说话声,只听的杨氏端茶时碗盖碰撞的清脆声,倒是一套好瓷器。
刚一安静下来就忽的听着内室有了动静。想来是老太太醒了。南妈妈忙福了福身,立时进到内室去看。
老太太歇了一觉精神大好。问了南妈妈知是已经申时二刻。听得杨氏在外候着,便穿戴整齐移到外室与杨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