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府门前的长街上,人影稠密欢天喜地,大红花绸挂在沿路树梢,十步一系随风摇曳。迎亲队伍整齐又欢愉,奏着最欢快喜气的曲子走在长街上。
新郎官王孝成一袭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前行。眉目清秀微微衔笑。
纪潋与家中几位堂兄弟并好友几人堵在了府们,等待新郎官下马。众人抬眼望去,就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站在一处,十足赏心悦目。
沈念与纪元樱也一路飞奔出来想看看这最热闹的场面。瞧见沈彧也在其中,沈念悄悄跑了过去。
沈彧正看着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出神,一声二哥哥把他拉回思绪。垂眸看沈念笑的眉眼弯弯小样子,“你怎么跑这来了?”
“二哥哥,新郎长得可英俊?”沈念垫脚想越过众人去看新郎,奈何挡在身前的人左一层又一层。实在看不真切。
沈彧双眼一眯,看看马上之人,又看看身前小姑娘。淡声道:“不过如此。”
“啊?哥哥你说什么?”
“俊不俊朗如何,男人又不靠脸吃饭。”说完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把沈念,替她躲过了挤过来的人。
“站远些,待会闹起来没规矩。”
奈何话音刚落,新郎已到了门前,沈念想走也挤不出去了。
随着新郎官翻身下马,气氛愈发热烈。闹哄哄的众人挤来挤去,都想看看新郎官是否英俊。
沈彧无奈,皱眉搂过她肩膀,控制在自己怀中一方天地。
沈念原本垫脚努力张望,感受到那只搂过自己肩膀的大手,欢乐的小脸一愣,鼻息间就充斥满了阵阵冷冽气息。
她忽然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没有了,只好像耳中汩汩血液流动声音异常清楚。眼皮一抬一合仰头去看。
清冷的少年下颌线精致冷硬,唇线紧绷,微微皱着眉头盯着周围人头攒动。手臂已经从她肩上拿开,微微环在她周身。
余光瞥见小姑娘正仰头看她,低头去看,沈念像个被施了定身术的泥塑娃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怎么了?”
忽觉周遭又吵闹起来,说话声,欢呼声,叫喊声一股脑钻进耳朵。胸腔里,一颗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砸的她面上微微飞上一丝红晕。
“无,无事.....”
这时新郎官已经走到纪府大门前。莞尔而笑,“我说小舅子还有众位兄弟,手下留情,叫我早些迎娶了夫人回去吧!”说话间双手抱拳,冲着众位公子哥见礼。
“哎~新郎官大可放心,我们不过也做些婚礼例事,讨个喜庆。必不会为难你。听闻新郎官才学出众,那便,以我手中橘子结合今日喜事作诗一首,众位觉得如何?。哈哈哈....”
说话的是纪潋一位表哥,与新郎官也有些交情,随手抓了个橘子就来为难郎官。
众人哄笑,觉得有趣。这题目实在是个偏僻题路子。听的王孝成踌躇半天做的勉强喜气通顺才算过关。
“作诗倒是难不倒世子,那在下便出个字谜,且看世子猜的出否。”一位高瘦公子抱拳上前。沉吟片刻,朗声道:“柴门闻犬吠,世子可猜得出是哪个字。”
王孝成将目光看向自己腰间佩戴饰物,认真思索起来。琢磨片刻,看向出题之人,依旧是面含淡笑十分有礼:““犬吠”的声音为一个“汪”字,“汪”与“门”组合,成“润”字。不知在下猜的可对?”
那高瘦公子点头笑起来,“世子猜的,一点不错。”一时间众人皆点头称赞起来。接着又出了几个对子,字谜。王孝成答的都算顺利,考的不知再考什么。都想着放新郎就进去了吧。也就在这时,纪潋看向沈彧。
“沈兄的学问是名满京城的,咱们都考的不知道考什么了,沈兄便替我出道题,考考我这姐夫吧。”一众公子皆赞同的看向沈彧。倒想见识见识这位沈二公子的才学。纷纷让开身子,叫沈彧对上王孝成。
随着一道道身影往两边让开,沈念才真切看到了新郎官样貌。个子中等,眉浓大眼,双眼皮很宽,眼睛因为大显得有些外凸。嘴唇微厚衔了一丝淡笑。长相算是英俊,只是配纪元鸢的相貌,还是差些。若是个疼爱妻子的,倒也还好。
沈彧目光淡然扫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纪潋脸上。凝神片刻,冲他点了点头。
抬手不紧不慢冲新郎抱一记拳礼。“我便给世子放放水,只简单问个问题。”
世子依旧是微微衔笑,回礼道:“洗耳恭听。”
“娶亲是人生一大美满之事,所谓成家立业,世子抱的贤妻,为何不见笑的开怀?”
王孝成含笑听他说完,面色瞬间一僵。看沈彧目光冷了一冷。不等众人细思反应,立刻哈哈大笑了几声。
“沈兄果真是给我放水!哈哈哈,我早在与元鸢定下婚事之时就已经喜不自胜,到了今天正式娶亲,早已笑的开怀许多日子。今日来时还告诫了自己一番,不要因为娶得贤妻又是人生一大喜事,就得意忘形。便只想郑重些,”
“那沈某就祝世子,世子夫人,琴瑟和鸣。都说世子重情义,世子与夫人今后,必定是恩爱有加。”沈彧听他说完,淡笑了笑,言语间,倒有几分提醒意味。
众人惋惜沈彧这最后一个问题太过简单,便宜了新郎官。人群后的吴越却渐渐面若寒霜,转身进了府里。
堵门仪式结束,新郎官便正式进了纪家大门,迎娶纪家女儿。
纪元鸢款款进入宾客视线,一袭大红嫁衣,仪态万方。与王孝成并肩而站,与父母双亲,年迈祖父祖母辞别。
周氏性子柔和感性。一早起来专心做的妆容也顾不上了,潸然泪下一番嘱咐说的断断续续,引得众人纷纷红了眼眶。纪元鸢父亲是个多次出入战场的硬汉,此时浑身肃然端坐在交椅上。眼中也微微红起来。
纪老太太也是哽咽无语,含泪欲下。平复了许久才对着一对新婚小夫妻开口:“你两个,从今起,就是同气连枝的夫妻。要相互扶持,美满度日。元鸢,你嫁去伯府,要谨记你娘教诲,孝敬公婆,照料夫君。姑爷,我这孙女就交给你了,望你能多加看护,多加....担待...”
王孝成恭恭敬敬说了一番谨记教诲之话。
大红盖头下,纪元鸢终于在忍不住,砸在手背上几颗热泪。
目送着纪元鸢上了轿。老太太再难忍耐,拿起手绢,挡在了眼角。还好,他家元鸢算是低嫁,王家必定不敢欺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