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淑燕的院子出来，文渊便往丽华所说的西边院子赶。

正从那院子里出来的素雯，撞见了文渊，心中一跳，想着他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便低下头来，轻声说了句“大少爷”。

“少奶奶休息了吗？”文渊止住了脚步，问道。

“已经睡下了。大少爷……”素雯欲言又止。

“我知道。”文渊的声音低低的，“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让我劝劝大少爷，别和太太置气，她住哪都一样。”

文渊没说话，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时候不早了，大少爷也早些休息吧。”

文渊点了一下头，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向跟在身后的素雯说，“素雯，你以后就跟少奶奶住在这个院子吧。有你照顾她，我更放心。”

“嗯。”素雯轻轻应了一声，“那素雯明天搬过来吧。”

“好。”文渊简洁地吐出了一个字，回身便大步离开了。

清晨的时候，文渊想过来看看芸书，听素雯说她还没有醒，只好作罢，一个人先出了门。

往后几天，文渊都早出晚归，一直没机会见到芸书。除了在丧礼上见了一面。两个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生疏得像是一对陌生人。说来，那天的丧礼，何家两兄弟都没来，只有亿东和文秀过来了。

仪式一结束，身体抱恙的芸书就匆匆地赶回来歇息了。这些天里，她都待在这座偏院，完全没出过院门。冷冷清清的院子，除了素雯，几乎无人来往。但芸书倒不觉得落寞，这样的清净对她来说，反而难得。

芸书想着，若是她这些天没有生病，必然是要帮着料理家事的。可一来，芸书虽说是大少奶奶，但是很多赵府里的事，她都不了解，更别谈帮着张罗了。二来，淑燕怎么会把丧礼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呢？她顶着一个“大少奶奶”的称呼，反倒成了一个闲人，待在前院碍眼，躲在这里又招人闲话。芸书庆幸，如此两难的局面，自己竟能在不知不觉间避过了。

然而，这样的清净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天早晨，在睡梦中的芸书就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两个小姑娘在拌嘴，其中一个人听起来像是素雯。还没等芸书出门，院子里的声音就止了，紧接着，素雯在外面轻轻叩门，“大少奶奶，您醒了吗？”

“素雯你进来吧。”芸书起身，从床边拿起一件衣服披上。

素雯端着放早饭的木托盘进来了。她气鼓鼓地撅着嘴，将托盘放在桌上。动作虽然不大，可那正生闷气的素雯，还是让碗里的白粥摇摇晃晃地洒出来了些。

“怎么生气了？”芸书说着，走到桌前看了看托盘里的早饭，似乎明白了几分。两碟小菜，和一碗虽然盛得很满、但尽是米汤的稀粥。

“少奶奶，你自己看呀！那小丫头还跟我说，最近办白事花销大，府里要节省开支。我怎么信她那鬼话？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人嘛！我要告诉大少爷去。”说着，气冲冲的素雯就要跑出门去，芸书连忙伸手拉住她，“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不能吃，我以前在清吟阁，也都是这样吃的，都习惯了。”

“这不一样嘛！哪能这么欺负人的。”素雯忍不住跺了一下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闷闷不乐地嘟囔着，“又让我们换院子，又故意端这些饭来，明天指不定又要干嘛呢。”

“这个啊，想必也是太太的命令。”芸书柔声说着，拉着素雯坐到了桌前，转而又换上了轻松的口气，“我现在也过得好好的，只要事情不找上门啊，我都乐得清闲呢。”

素雯听了，看看芸书脸上轻快的笑容，又看看碗里的粥，还是耷拉着嘴角，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