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闷了一整天,直到半夜的一场倾盆大雨浇灭了所有,但长空之上雷声滚滚,闪电划破阴云、撕裂骤雨,让人窒息。
闪电的光芒,就好似瞬间点亮黑夜,亮如白昼,而这白光渗过窗户,飞速的掠过房间之内躺于榻上那面色苍白憔悴到极致的人,仿佛让那人的脸色愈发显的毫无血色,好似死透了一般。
突然,一道惊雷降至,躺着的人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瞬间坐起,流窜在脑海中不断侵入、灌注、交汇的,全部都是陌生的讯息,唯有‘叶瑾’这个名字,印刻的格外清晰。
她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她潜心修炼已经千年,本想彻底褪去狐身化身成人,谁知道经三十三道雷劫,未果,原以为就此形神聚散,谁知元神被打出本体,意外坠入这人间,再睁眼,竟成了这东陵国的皇后——叶瑾!
只不过这副身体当真是脆弱到了极点,尤其是这体内五脏六腑中存留的毒素,如此一切也就了然,若非这原主毒发身亡,她也不可能借尸还魂。
她的狐灵好歹修炼千年,现如今她的元神和这副躯体合二为一,将这原主体内的致命之毒清理干净自不在话下。
一时之间,她慢慢理顺现有的这些,这原主本身乃是东陵国丞相的小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不过在相府打小娇养惯了的,父母兄长极为宠爱,心性最是单纯,新帝登基,为了稳固朝堂局势,所以才册立她为皇后。
可说到底也只是有名无实,她完全就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搁置在后宫,全然不被当回事,皇后所居的正阳宫比冷宫还凄凉,以致原主被人算计,最后中毒而亡,就算是父亲身为丞相又能怎样,这种慢性毒,查不出死因的死,最终都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她来了,那她就是脱胎换骨的叶瑾,是这东陵国名正言顺的皇后,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更不是心思单纯、受人摆布的棋子,所有妄图算计在她身上的,她必十倍百倍奉还。
调息之余,叶瑾已然感觉没什么大碍,起身便从这床上走下来,到那边妆台前坐下,目光凝聚,细细打量着镜中的人:
面色虽还有几分憔悴,但容颜姣好难掩,肌肤吹弹可破,无暇似白玉,青丝如墨、眉如黛,而那双眼睛更是好看,眸光流转,已是风情万种,她自认为狐族天生魅惑,在此似乎都要愧叹三分,不过这天意总是奇妙,现在这副身体是属于她的了,放心,她绝不会辜负,香消玉殒是不可能在她这上演发生。
此刻,她正沉浸其中,突然,一道声音将这些拉回来。
“皇后娘娘,您醒了,怎么没有召奴婢进来伺候?”
叶瑾转过头去,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神色紧张、言语关心,甚至眼眶中还有热泪打转,脑中清楚的对应上,此人正是打小伺候在原主身边的侍女——秋霜,对原主那是绝对的忠心,到底,她也只是回应一句,“刚刚醒来,躺床上有些不自在,所以起来坐会儿,我没事,便没叫你。”
秋霜听到这番话,再想着这段时间卧于榻上的人,病势缠绵,一直昏迷不醒,这忽然醒来还能下床,不禁有些担心,连忙追问,“娘娘,您当真没事?”
“我没事啊。”她当然没事,但是你家主子那是早已魂落黄泉,此时,外头那瓢泼大雨逐渐变成淅沥小雨,电闪雷鸣也渐渐消退,叶瑾转而看向秋霜,笑道:“你看,这雷雨都要结束了,想必天明之后必是晴空万里的好日子,你说是与不是?”
“是,只要娘娘您安然无恙,什么都是好的。”秋霜满面都是无法克制的喜悦,想到前两日的情形,当真是吓死她了,现下皇后娘娘已经安然无恙,丞相大人那边可以安心了。
秋霜应着这话,视线扫过坐于妆台前的皇后娘娘,只是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立马取来一件披风给其披上,说道:“娘娘,夜里下了雨,有些凉。”
叶瑾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不过由此可见这秋霜倒也是事事留心、谨慎伺候。
转而,她不过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这会子雨已经停了,只剩这树叶之上残留的雨珠时不时的滴落发出些声响,徐徐间,有微风拂过,仿佛能嗅到雨水混杂泥土的芬芳,连带着这酷夏的暑热都消散了几分,她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天际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俨然是要天亮了。
秋霜看着那边倚着窗的皇后娘娘,虽然皇后娘娘现在安然无恙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她这心里面总还有些不踏实,她当然盼着皇后娘娘能好,可娘娘之前已经病势那么严峻,这忽然的苏醒……
“娘娘,现在时辰还早,您不如再去歇息歇息,等会子奴婢就派人去太医院请钱太医过来给您请脉。”
叶瑾听到这话,转过身来,靠着窗户,看向秋霜,开口询问,“我这段时间都是由钱太医照料?”
“是,钱太医每日早晚都会过来给娘娘您请平安脉,给娘娘您准备的药也是一并带过来的,娘娘自半个月前忽然晕倒在床,便一直昏迷不醒,期间一直都是用参汤吊着,再由太医斟酌用药,昨儿个奴婢瞧着娘娘……好在,您醒了。”
听着这话,叶瑾已然明白,这般琐碎的功夫真是了得,先用慢性毒拖垮原主的身子,原主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这不就任人宰割,毫无疑问,这个钱太医必是中间经手之人。
“这钱太医,他也是宫中老资历的太医,在太医院也算是颇有名望,现在娘娘醒了,可见医术还是不错的。”
“是吗?”叶瑾反问一句,言辞眼色之间,皆是冰冷之色。
秋霜顿感诧异,尤其是看到皇后娘娘那双眼睛的时候,这一刹那,皇后娘娘是醒了,可他怎么觉得皇后娘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