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易乐洋只瞥了一眼，就回到座位。班级排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具体分数看了也没意义。

茆老师在考试前发现易乐洋上课常常走神，特地找她谈了谈，问她和朋友之间相处的如何，学习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即使茆老师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易乐洋无法敞开心扉，把心里话都告诉别人。她不回答，茆老师也无从安慰，这次谈话基本没什么作用。

成绩是星期五下来的，放学前茆老师通知他们下周四有三十公里步行，接着连放三天假，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回家后，易乐洋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咬着筷子心里纠结无比。

算了，大不了被骂一顿，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易乐洋忐忑地把期中成绩全盘供出，并且表示了下次一定会进步的决心。易明明打翻了水杯，易母忙着擦桌子，听完后没什么太大反应。

“我知道了，下次继续努力，”易母起身去厨房，“我不说过了吗，你考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自己满意就行。”

易乐洋冲过去揽住易母的腰：“妈你太好了。”

“行啦行啦，”易母拍她的手，“去把书房收拾了，等会儿小老师来了带你弟在那间屋子里上课。”

“钢琴课？妈你什么时候买的钢琴？”

易乐洋推开书房，入眼便是一架黑色钢琴。

她摁了几个键，后知后觉地问：“你为什么不报班啊，干嘛在家里学？请家教不是很贵吗？”

易母翻了个白眼：“你妈还能吃亏吗？等着看吧，那个小老师自己提出来一小时35，已经来过一次了。”

“一小时35，”易乐洋委婉地询问，“妈你不会绑架人家了吧？”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易明明欢快地跑到门口迎接。易乐洋打开门，门后的人却和裴潜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易乐洋愣住。

易明明挤过去抱住裴潜：“哥哥你来啦！”

裴潜也没想到这里是易乐洋家，毕竟易母什么也没多说，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做派。在这里遇见易乐洋是一个巧合，但他也不算特别吃惊，略一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和易明明进屋。

等书房门一关上，易乐洋立刻抓住易母：“妈，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

“知道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易母说：“告诉你干嘛，你们俩又不一定认识。”

“可是我们认识啊。”易乐洋抓狂。

“哦，那不正好吗？”易母无所谓地回答。

易乐洋：“你不觉得你钱给的太少了吗？而且他才高一啊，你这叫雇佣童工。”

易母：“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啊。”

“那他一星期来几次？”

“星期三晚上一次，星期五晚上一次。”

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不是周末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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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上完了裴潜要离开，明明还是个高一的学生，面对易明明却有了老师的气质，温和有礼，看上去比易乐洋成熟不少。易母说既然他们俩认识，就让易乐洋送裴潜去车站。

路过便利店，裴潜指了指，问：“想吃什么吗？我请你。”

“不用不用。”易乐洋连忙拒绝，一个高一的学生出来打工，除了缺钱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裴潜似乎确实很缺钱，闻言也没有坚持。他看上去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两人并排走，路边黄融融的灯光映着男生的轮廓更加分明。

易乐洋问：“你其实可以周末来的，周三来不会耽误你学习吗？”

裴潜淡淡道：“不会，不必担心我。”

易乐洋纠结半晌，还是问出来：“你是想攒钱买什么鞋子吗？”还有一句话“这样攒钱很辛苦的”，但易乐洋没说。

裴潜看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直视前方：“不是，有别的用处。”

“哦。”易乐洋没再多问，送他到了车站，说声再见便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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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物理课上，茆老师讲着卷子，然而茆老师浸淫班主任这个职位已久，卷子还没讲完，鸡汤便滔滔不绝地冒出来。

只听他长叹一声：“没有哪位同学的排名是可以永远保持的，任何人都有向上攀爬的机会。我以前带过的一个学生，高中三年从来没考过一次第一，但人家心态特别好，平时又很努力，高考的时候一鸣惊人，拿了全市第一。这次期中考试呢，21班的裴潜大家都知道吧，之前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几名，然而这一次栽了跟头，直接退步到年级100名开外……”

下课后，易乐洋揪顾屿飞的头：“裴潜怎么退步这么多？”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屿飞苦着脸让她松开手：“哎呀，他数学没考。”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看来茆老师下次还要多考察考察发言内容。这又不是退步。

不对。易乐洋又去揪他：“裴潜为什么没去考？”

顾屿飞怒道：“你别抓我头发！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易乐洋讪讪地收了手，假惺惺地问：“疼吗？”

顾屿飞像个大爷似的哼哼：“你说呢？”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裴潜最近确实很奇怪，每次找他出来打球都说忙。”

侯丽丽从前门进来，开始收上星期就要交的英语资料费，每人一百元。英语资料是全年级统一订的，易乐洋把钱交给组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谁曾想，第二天，顾屿飞就带来了最新消息。

“裴潜昨天找我借钱了。”

易乐洋啃着酱香饼：“……看来他真的很缺钱。”

“嗯，我把钱转给他之后下楼买本子，发现他居然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买菜？

易乐洋疑惑：“他长的不像缺钱的人啊。”平常穿的鞋也都是品牌货。

顾屿飞顿了顿：“所以，我直接找上去问了。”

“……”

易乐洋：“他没打你吗？”

顾屿飞挠头：“裴潜脾气没有那么坏啦，而且他找我借的钱，我是债主哎。”

“那倒是，然后呢。”

顾屿飞道：“他说，他和他妈妈断绝关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