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前院屋内,檀木桌案上放着平瑀的地图,常歌盯着眼前的图,拖着下巴思量着,屋外传来扣门声。
常歌微启红唇:“进。”
白若推门而入,抱拳行礼:“郡主。”
常歌点点头,双眸仍然看着地图:“事情进展如何?”
“第二批已被人劫走。”
她略微惊讶,抬头问道:“何人干的?”
“属下派人去查,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并非右相所为。”
常歌迟疑了一下,民间组织?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的民间人士。
她正细思,只见白若又道:“这一批只有十万两。”
她一挑眉,才十万两?
“剩下两批呢?”
白若:“第一批亦是十万两,第三批是三十万两。”
常歌:“可都查好地点了?”
“第一批同样是往渑池方向,第三批是往应天,且在明日辰时同时出发。”
渑池在南,应天靠北,一南一北,一少一多,不知这右相究竟为何意?
常歌略思索了一阵,道:“渑池方向那批我们放弃,主要目标放在应天,老下士和新下士都带上,一举把那三十万两抢到手。”
白若点点头,再次抱拳道:“郡主,属下愿带人前往。”
常歌正想点头允准,一女子踏过院坎儿而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郡主你要是派二妹去了,大抵会成就出一个寡言少语的女劫匪了。”
听这熟悉的声音,常暮兰心头一喜,只见屋内木门被推开,女子身着青衣朝着她行礼。
常歌从桌案后面绕到女子身前:“白荼,你怎么有空回来了,可是阁里出了事?”
白荼自被她安排在渊薮阁做掌事之后,就很少回到常府。
“阁内忙完了,得空清闲了几天,回来看看你们。”白荼顿了顿,笑看自家二妹道:“郡主啊,你若是让二妹去,我看啊那群运送的士兵,得被我二妹生人勿近的气场吓跑呢。”
常歌笑了笑,双眸同样看着白若,点头认同。
白若被二人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生别扭。
“好了好了不闹了,郡主,此番行动派我去吧。”白荼认真对常歌道。
“你刚回来不在府上歇息一番……”常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只见她认真道:“好久没行动了,郡主就让我去吧。”
白荼的武功虽略逊于白若,但有老部下在,多派些人手,想必也无事。况且白荼待在渊薮多日,定是被那些老头们念叨烦了,此番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倒也应该顺她心意应允她。
常歌终于点了点头,道:“其余事宜让白若告知于你,下去准备吧。”
白荼高兴道:“谢谢我的好郡主。”然后便急忙拉着白若讨论事宜去了。
常歌缓缓坐下,心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转念一想此次行动毫无纰漏,应是顺利进行,便也不在思虑。忽然想起上次赏花宴一别,便再未曾见过驸马,救助一事还未来得及道谢。
思及至此,常歌起身往后院走去。前院与后院之间有一竹园,竹园内是衔接两院的庭廊。竹园内翠竹秀逸有神韵,纤细柔美,长青不败,高风亮节,一片苍翠蓬勃向上之盛景。
倒是让常暮兰想起几句诗:“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沿着竹园中庭廊走到尽头,便可看到秋山,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虽为春天,但此山一色竟生秋意。在山中的一方隙地,只几块石头、几丛竹,就够人流连一番。
走过竹园庭廊,后院的朱阁曲室映入眼前。后院六间房卧,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西厢房名“福润轩”,意为厚福得天,东厢房名“运泽苑”,意为运气随身。
“福润轩”常年空着,此番结连理,倒是让它有了主人。
常暮兰未到门前,便见里面之人从内开门,于是莞尔一笑道:“驸马可是料到本郡会来?”
杜佑笑了笑:“郡主如此说了,在下自是出门相迎的。”
“上次西南一事多谢驸马出手相助。”
“在下只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能帮到郡主实属在下之荣幸。”杜佑温和一笑,朝着屋内抬手,做了请的手势。
屋内当中放着一张梨花大理石桌案,案旁磊着几捆书卷,案上放置一楷帖,并数一方砚,一木雕笔筒,筒内仅有一只豪尖略蓬发黄,应是用了许久。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驸马屋中简而不陋,有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二人在梨花案旁落了坐,下人进了上了茶和糕点退下,屋内二人细细品着茶,倒是没人先开口言谈。
过了一会,杜佑想起东边还有一处救济,便问道:“郡主,东边的百姓可安置好了?”
常暮兰摇了摇头,眉间紧锁,眸中带着一丝忧虑。
杜佑温和一笑:“郡主所难何事,可愿予在下一闻?”
常暮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良久才开口道:“那日右相在朝堂上允诺往东边送上几十万银两,本郡担心……”
“说起右相,那日进宫倒是见了一面,只觉此人不简单,后又听下人说他多次与郡主左相作对,想必应该不会轻易……”杜佑想着自己的身份,着实不该多嘴,便转了话题,“郡主切莫烦心,凡事往好了想,尝尝这新鲜的茶。”
常暮兰头嗡嗡地疼,也没听清杜佑说了些什么,只是点点头,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又坐了一会儿,忽想起白荼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于是借口离开了。
杜佑温和地笑着目送常暮兰离开,听着她走远,面色一肃,薄唇轻张,道:“佑郁。”
屋内黑影闪现,单膝跪地行礼,道了声主子。
“第三批可是欲往应天?”
佑郁:“正是。”
杜佑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白净的手把转着手里的茶碗。
“明日必定有变,你且暗中跟着郡主的人。”杜佑想了想,又道:“不到万不得已,切莫暴露自己。”
佑郁应了声是,退下。
杜佑仍是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眸中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