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白兄一语道破其中真谛,来,我敬你一爵……”
孟西白三人觥筹交错,好不高兴。
从这势头来看,变法之事,大概就是君脑袋瓜子那么一热罢了。如今这么大的雪,天儿多冷了,脑袋估计不热了。
毕竟,变法拿祖制开刀,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来来来,庆祝蹿下跳的秦庶和那个法家小子已经凉了,干一爵。”
“干一爵!真是的,好好的秦国,用他们外人搅和什么,来来来,干!”
就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白缙的侍从拱手:“将军,奉将军之命,监视秦庶和卫鞅。方才,卑职发现,秦庶和卫鞅,被君叫去了。”
三个人手里的酒爵,一下子停住了。
白缙:“只叫他们两个,别人呢?”
侍从:“将军赢虔。”
白缙:“出了嬴氏一族的人,还有么?”
侍从摇头:“就他们三人。”
白缙连忙起身:“不好,这两个凉了的东西,莫非又要热起来?孟兄,西乞兄,你我赶紧去大夫处,问问大夫,君意欲何为?莫不是变法之事,又要死灰复燃。”
这事儿可是非同小可,三人急慌慌的往大夫老甘龍处奔去。
老甘龍身为东方大儒,书读百家,三朝元老,他的远见卓识,远远不是任何老世族的首领所能比拟的。
所以,每临大事,这个所有老世族的灵魂人物,都是他们这些老世族的最后托底之人。
大夫老甘龍的家中,老甘龍穿着一身麻布衣服,用铁钩搅和着泥盆里的火炭。
孟坼、西乞弧、白缙、杜挚、等人,全都跪坐在客堂的案几前。
孟坼:“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啊。那该死的秦庶和卫鞅,又去君那里密谋了。这眼见着春耕将近,他们是不是又要搞幺蛾子啊?”
西乞弧:“是啊大夫,我们这些人,可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任由他们瞎折腾啊。”
老甘龍淡然的将铁钩交给身边的侍女,看着底下的一众人:“不干坐着,我们能干什么?你们难道要在君没召见的情况下,硬闯进去听他们说什么嘛?
你们能拿着刀子将卫鞅和秦庶砍了嘛?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君,铁了心变法了,改了祖制,你们又能如何?拿刀把嬴渠梁的脖子也抹了嘛?”
西乞弧焦急的道:“那,大夫,我们就这么干等着,抻着脖子挨刀嘛?”
老甘龍看向窗外飘飞的雪花,深吸一口气:“君心不可弑,却可怠也。
将命不可诛,却可悖也。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吾便一击而致命也!”
西乞弧、白缙、杜挚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杜挚:“老师呀,都啥时候了,你还跟我们背这些我们听不懂的书。您赶紧说说,我们现在该干点啥?”
老甘龍瞪了他一眼,再次一声叹息:“与尔等连话都听不明白的蠢货为伍,实乃甘龍之羞也。滚回去,老老实实待着。什么也别干,静观其变!”
杜挚等人再次面面相觑……
既然,灵魂人物已经如此说了,那就回吧。至少,老甘龍已经给了明确的指示。
众人凄凄离去……
离去的路,杜挚问白缙:“将军,方才老师所言什么君心不可弑什么的,啥意思?”
白缙:“啊……啊啊……这个嘛……这个呀……这个大夫所言,都是饱含深意之语,我等不宜妄自揣测为妙。”
杜挚翻了翻白眼儿:“就说跟我一样,没听明白得了……”
这一夜的大学纷纷扰扰的下了一夜。
翌日清晨,雪停日出,红阳高照。端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冬日响晴天。
又是一个平常的朝会之日,秦国重臣,依然端坐政事堂两列。
但是,今天,多出了两个人,卫鞅和秦庶。
看着秦庶脸若有若无的微笑,堂下几乎每一个老世族的重臣,都有一种想去掐死他的冲动。
这孙子,明明是一副好皮囊,但是怎么看起来,就那么招人烦,讨人厌呢。特别是他不笑还好,他一笑,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仿若时时刻刻在嘲笑着某人。
让人一看,肚子里就会平生一股无名怒火,想一下子整死他……
做人能做到几乎满朝文武重臣都讨厌的地步,他秦庶也是独一份儿了。甚至,那个一脸死板的卫鞅,看起来都比他相对来说让人感觉好一些……
秦庶在老世族的眼里,那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他在秦国的政事堂出现,准没有好事儿……
这是老世族所有人的一致想法……
嬴渠梁这时候说话了:“诸位,眼见一年又始。诸位秦国重臣,又护我大秦一年。嬴渠梁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废话,就不多说了。嬴渠梁位之始,朝中重臣,各安其位,有功之臣,尚未赏之。所以,今天,按功配爵。黑伯……”
黑伯从屏风旁边过来,打开一件竹简:“君书:大夫甘龍,乃秦国三朝元老,与秦之社稷,功德无量。
今,特赐大夫甘龍,连生两爵,由大夫晋太师之职。
与国君同当国任,共理秦国,担协理隂阳、融通天地、聚合民心之大任也。
原长史公孙贾,本代太子傅之职,今特正式册封太子傅。
将军赢虔,兼左庶长与太子傅,与公孙贾同协太子习文功武客。
中大夫杜挚,连生两爵。由太史令晋为太庙令,主掌秦国之祭祀大礼,职同秦国大夫。
三人于原先所辖的一众之琐碎政事,俱交由左庶长赢虔与内史景监打理……”
黑伯这道诏令还没等念完,老甘龍便蹬蹬后退了几步。
旁边的杜挚连忙扶住老甘龍:“老师,你……”
老甘龍一脸的铁青,举着自己的拐杖朝堂的嬴渠梁拱手,脸冷的如同冰霜:“君,老臣岁久力竭,不可久站,请恕老臣告辞了。”
老甘龍说着,甚至都不等嬴渠梁回答,扭头就走!
老甘龍走到政事堂门口,竟然用他的拐杖,直接一杖敲开大门,丝毫不给嬴渠梁面子,径直而去。
杜挚也瞪着眼睛出来:“君,您这是什么意思?明升暗降,将我的干事实权拿走,然后把我杜挚发配到太庙烧香?”
在场的所有老世族,脸全都充满了恨意,眼睛全是浓郁的怒气,盯着君位之的嬴渠梁……
量是任何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这政事堂里,浓浓的,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