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挚顿时一拍自己的脑门子，天，老甘龍又开始背他听不懂的书了……

杜挚是听不懂老甘龍说的是什么的，于是他纠着鼻子道：“老师，您老别光背书啊，您得说说，我们老世族，真的就这样被秦庶那个王八羔子，这么给压下去嘛？”

老甘龍没有看杜挚，而像是看向遥远的天空，喃喃道：“飓风正猛，不可强撼，春雷震震，且待秋风。”

完，又开始背书了……

但是，孟坼的文化，多少比这个秦国太庙令多一点，他从老甘龍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老太师是说，如今春季，不可动手，得到秋天的时候？”

老甘龍回头，有点小惊讶的看了一眼孟坼，阴阴的笑着：“孺子可教也。”

老甘龍如此一说，再加这个表情，无疑是在向诸位老世族宣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现在是春天，不是时候。得待秋天的时候，在收拾秦庶和卫鞅。”

白缙连忙问道：“老太师，为何一定要等到秋季呀？”

老甘龍神秘莫测道：“之前我等谋划百里渠私斗，意欲破新法，却失败了。老夫久久不能释怀，我等行事，如此之严禁，为何还是失败了呢？”

杜挚连忙摊手：“就是啊，谁能想到，这该死的秦庶，心这么黑。这七百多人，他真敢杀？”

老甘龍诡笑：“是，七百多人他都敢杀，那是因为，他们可杀。若是，有一个不可杀之人触犯新法，秦庶当如何？”

杜挚等人闻言，顿时一愣，齐齐问道：“老太师所言，不可杀之人，难道是……”

“闭咀！”

老甘龍一声呵斥：“此事，以后在不许提。且待秋来，老夫自有打算。尔等在这段时间，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民野，都要给我拥护新法，谨防祸事近身。明白嘛？”

杜挚等人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全都朝老甘龍拱手：“老太师之言，我等自然谨记在心……”

老甘龍再次喃喃自语：“飓风过岗，唯草伏存。潜龍勿用，阳在下也，九一不蛰，则无九五飞龍在天也……”

老甘龍的这些喃喃自语之言，整个秦国，除却卫鞅和秦庶，能听懂的不多。所以，这群家伙，也不在去听。

既然老太师已经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吃，那就够了。那些禅言梦语，嗯，随他说去吧，反正我们也听不懂……

渭水大刑，不但在整个秦国炸了锅，这一次砍了七百多人的轰动性事件，自然是传遍了中原各地。

在魏国安邑城的洞香春，驻秦国的白氏商社产业，渭风客栈的掌柜侯赢，此时此刻，正在洞香春，跟他的老板，洞香春酒肆的主人白雪，汇报渭水大刑事宜。

白雪在一张绢帛自习的写着字，听着侯赢的汇报。

待侯赢说完，白雪微微的笑着，放下了笔：“侯赢，渭水大刑，天下震动，那个小子，此时此刻，怕是已经在天下，已经彻底臭名昭著了吧？”

侯赢拱手：“家主，这是自然的。不过山东六国，大都欢喜，他们愿意坐山观虎斗，看秦国自相残杀。不过，有一事，侯赢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雪：“说！”

侯赢拱手：“家主，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属下只是猜测啊。并无实据。”

白雪：“猜测也说，防患必要未然。”

侯赢拱手：“家主，我白氏商社，斥候密报，遍布天下。前些日子，侯赢粗略浏览各路斥候密报。有两个消息，十分平常，但是，侯赢想想，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白雪：“什么消息？”

侯赢拱手：“家主，数月前，秦国大司寇秦庶，曾经在我洞香春，与儒家孟仲子斗法。天下皆知，儒家孟仲子，惨败异常，羞愧难当。

这之后，儒家之师孟轲，每每游学之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极力贬损法家，贬损秦庶。

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有价值的秘密。

只是，日前，侯赢再次接到一封看似平平无奇的密报，孟轲游学，去了墨家机关城。”

白雪用铜壶沏茶，一边挑拣白茶的颗粒，一边淡然道：“诸子百家，数百年来，学术探讨，往来频繁，有何不妥……”

说到一半，白雪的拿着白茶的手，停下了……

她皱皱眉，看向侯赢：“墨翟老儿，顽固异常。

渭水大刑，其必判断秦庶为吏，滥使刑杀，涂炭生灵，用庶民的鲜血浇灌自己的功业。

以老墨子的脾性，则必给予秦庶卫鞅，乃至嬴渠梁严厉的惩戒！

否则，他老墨子提出之兼爱天下的理念，就是一纸空谈！”

侯赢拱手点头：“家主聪慧无双也，侯赢担心的，就是这个。我觉得，儒家与秦庶有仇，孟轲此番进墨家机关城，很有可能，会促成墨家剑士，刺杀卫鞅，秦庶，甚至嬴渠梁的隂谋。”

白雪点点头，脸出现了凝重：“侯赢，这些年，你的剑，没有变慢吧？”

侯赢微笑拱手：“都说墨家剑士，天下无双。然则即便天下只有一人，可敌墨家剑士，那，也定然非侯赢莫属也。”

白雪：“将白氏商社最强的二十名剑士集结秦国，确保秦庶不死。我可是在他身花了大价钱的，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那样白氏商社就亏大了。”

聪明如侯赢，自然不会揭穿白雪口是心非的谎言。

既然，主子说是为了白氏商社的买卖，那就为了买卖吧……

女人嘛，从来就不是喜欢说心里话的奇怪动物……

……

秦国，栎阳城，大司寇所在廷尉府。

中午的时候，秦庶睡了一个懒觉，起来抻腰。

这时候，执法廷尉黒矛和山甲，押着一个瘦弱的老头，朝执法地走去。

看着这个精瘦无比，贼眉鼠眼的老头，秦庶淡淡的来了一句：“黒矛山甲，这老鬼这么瘦了，还能犯法？犯的什么法？”

黒矛赶紧拱手：“大司寇，这老鬼谎称会无道术，可炼不死仙药。然后弄出一些难吃的药丸，哄骗我栎阳城百姓购买骗钱。按大秦律，罚苦役一年。”

秦庶：“啊，骗钱的神棍啊，没良心，在加一年。”

黒矛赶紧拱手：“是，大司寇。”

黒矛和山甲离去，秦庶转身，刚要走，忽然，他猛的转身：“等等……”

山甲和黒矛停下，秦庶前，看着那个一看就不像好人，贼眉鼠眼的神棍：“会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