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合台国,莫肃的雪间别院。
莫肃在别院主厅来回踱着步,婢女来来回回频繁出入别院右侧的房间。
郡王今日抱回来一位年轻女子,进府时便是昏迷着,情势已十分危急。“郡王,温小姐从回府后就昏迷着,到现在已经两天了。这医生来了一批又一批,房子服了一副又一副,就是不见醒。你看,这又发烧了。下面人煎了降温的药,眼下也只能勤换这降温的冰帕子。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啊。”主事嬷嬷回报道。
“本王进去看看。”
“使不得使不得,温小姐这病着不知道什么情况,若是风寒瘟疫,恐怕传染给郡王。”
莫肃不顾阻拦,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温瑜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不仅是脸,连双手都透着没有血色的惨白,好在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温瑜的长发散落垂坠着,整个人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像是一阵风来便会吹碎。两个嬷嬷正准备给她喂药,莫肃将长发挽起放入她的脑后,轻轻扶着她坐了起来:“本王来,你们出去。”莫肃接过嬷嬷手里的药碗,将温瑜安置进自己的怀里,左手托着碗,右手拿着药匙,一勺一勺吹温热了喂进去。
本王是不是错了,不该这样把你抢过来。
你若是醒了,要怪便怪本王吧。
……莫肃一边喂药,一边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三天,莫肃一步也没有走出房门,主事嬷嬷每日将餐食和煮好的汤药送进来,然后头也不敢抬地匆匆出来。门外候着的女婢只是彻夜彻夜地听见郡王在里面自言自语,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也不敢听,只是知道,这几日郡王叹气很多。
温瑜昏迷的第四日,塔城国的情报机关塔纳什大主司遣人送来一封密函,莫肃打开浏览后便在油灯上烧成了灰烬。他走回温瑜的病榻前,在床沿坐下,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本王知道你想听什么,你才不想听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絮絮叨叨。”
“是啊,从始至终你才不会在乎本王的心路历程,不会在乎本王又有多少痛苦和挣扎。是啊,你谁也不在乎,除了他。”
“小瑜啊,先动心的明明是我,不是他啊。”
温瑜还只是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莫肃叹了一口气说道:“塔纳什刚刚传回消息,呼延良伤处离心脏三寸,现在已经脱险了。”
话音刚落,莫肃感受到手心内的温瑜的手指有了细微的活动。再细看,温瑜的眼角又一滴泪滑下来。
莫肃仍是叹气:“终究还是他,罢了……”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被褥内,将被角掖好。转身踏出房门请郎中速来诊治。
温瑜的身子在察合台郡王府的郎中的护理下一日一日转好,几周之后,郎中会诊后发现了她已怀有身孕,按照月份算有将近三月了。
“方前由于温小姐昏迷体弱,加之孩子刚怀上,臣问诊时无法觉察到脉搏内的变化。现在孩子月份大了些,您身子骨也好了些,这才诊出来。”
温瑜没说话,莫肃示意郎中先退下。温瑜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心中五味杂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情到浓时没能为他生个孩子。如今,生离死别之后,竟然有了他的孩子。温瑜闭着眼睛,伸出手覆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对不对。
过了很久,温瑜从床上起身,将莫肃喊进来。莫肃看着她失魂落魄地样子,很是心疼,走到床边,蹲下来:“你若要留,便留;若是不留,本王这就叫人拿副滑胎的方子来。”
温瑜抬起头,终于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她跪在莫肃脚前,磕了个头,说道:“我们成婚吧。”
莫肃没说话。
“莫肃哥哥,求你,求你迎娶温瑜。”
莫肃依旧没说话。
“温瑜不求聘礼,只求你纳温瑜为妾。”
莫肃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眼前跪拜的女人,她大病未愈,单薄的身体在晨袍内空荡荡,气色还不是太好,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你确定吗?”
“求察合台郡王纳温瑜为妾。”
“好!来人!察合台郡王莫肃择吉日将迎娶温都草原温瑜公主为察合台郡王妃,婚期确定后,天下友人皆可来贺。剩下的事情你去通知制礼主司那边处理,一切规格按郡王妃最高规制。”
“这不行!我……不能做塔城的郡王妃。”莫肃乃塔城王长子。此等身份,怎可娶敌国的叛逃王妃?
“方才不是你求本王娶你吗?现在后悔了?”
“不是,温瑜只求做察合台郡王的小妾,这郡王妃不能如此草率。”
“本王没有纳妾的打算,若你想要嫁本王就是发妻,若你不想,便算了。”即使莫肃知道,这不过是她为了保全肚子里的孩子想到的方法,自己不过是被她利用障眼法,但他仍然心甘情愿。
温瑜咬着下嘴唇,思考了一阵,向莫肃行了一个温都大礼:“回郡王,臣女愿意。”
“行了,就按本王刚刚说的办。”侍卫领命退下。
很快,温瑜与莫肃的婚事传遍塔城全境。
塔城国境内人人皆知最得塔城王器重的察合台郡王将迎娶温都草原公主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