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七章 笃信(1 / 1)桑之一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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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之中,呼延良低沉的声音将多年之前的温都旧事娓娓道来。他静静地说,温瑜便静静地听。

呼延良带着温瑜将五年前温都旧案的前因后果大致回忆了一遍。温瑜从旧时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来,心里嗔怪着自己的后知后觉。

她语气里有些懊恼,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玉戒指轻轻说:“想想那两年我与你也是朝夕相处。原是有如此多的事情,我竟是不知道的。”

“你是在怪本王对你隐瞒?”明明方才暖阁之内呼延良还强迫着温瑜手持利刃与他针锋相对,不过这会功夫,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峻的样子。

“难道我不该怪吗?”事关温都,事关父汗,事关自己,而这么多年呼延良竟然半字都未透露给自己。

呼延良沉默了许久,最后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心里与自己抗衡了许久终于妥协了一般。他温柔地扯过温瑜的手,温瑜挣扎不从,他便再用力,温瑜再挣扎,他便干脆连整个人都将她拥进怀里。

呼延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问过的话,这一边,声音更柔更弱,几乎是怕吓到怀里的人一般小心翼翼。

他下巴搁在温瑜的肩头,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语句来:“温瑜,这一生,你还要不要本王来陪?”

他又一股脑说了很多话。相识相伴数十年,温瑜从未见过呼延良这般的卑微与懦弱。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仿佛要低到尘埃里。

他说,都怪我,那时我警告过那道长,谁知他没听劝。他说,那时是我年少轻狂,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保护你了。他说,温瑜你要信我,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你好的。

因为温都旧案,温瑜已经离他而去过一次了。她远在塔城的那四年,呼延良知道自己日日夜夜过的是什么日子,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绝不为过。如今他千辛万苦才终于将她盼回来,他不敢想如果再失去她会是如何情形。

方才温瑜没从温雄那回来前,呼延良在涂匡面前还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甚至还轻蔑地放言“本王的小丫头聪明的很,自然不会着了奸人的道”。而当呼延良真的面对温瑜眼神里的不解与疑惑时,呼延良这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有多么不安。

即使心中笃定她不会听信谗言,即使笃定了她的信任。但因为太爱她,所以连她一丝一毫地疑惑都见不得,两人之间哪怕只是一粒细小的嫌隙他都见不得。

呼延良抱着温瑜,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人心跳声逐渐平稳,他不知在心中讥笑了自己过分的患得患失多少遍。

“怎么办,阿瑜,本王好像真的中了你的道了,逃不掉了,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王爷?”温瑜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爷,她不知道王爷究竟误会了什么,难道是担心自己不信任他?温瑜在呼延良呢喃地情话中,早就一点点将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怀疑通通放下了。

“呼延良。”温瑜从呼延良的怀里挣脱出来,与他四目相对,发自肺腑地说出了天地间人心中最重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不需再多言语,这三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哪里是王爷中了她的道,温瑜倒是觉得明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那一个是自己才是。

呼延良捧着她的脸吻上去,一点一点侵占着她的理智。他动作很急,带着男性气息强烈的占有欲,仿佛生怕一撒手温瑜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分开,温瑜红着脸,又细细地问了些当年事情的细节,呼延良这次学乖了,当真是知无不答。

温瑜这才知道,当年所谓的林如霜检举温都府的来龙去脉。

国君忌惮温都祥瑞恐政权不稳,想找个由头降罪温都府。于是派遣时任宰相的左阁老想了个法子,伪造了一封温都可汗与温都草原部下来往的书信,其中便写有温都可汗计划凭借温都祥瑞拥兵自重。林如霜被抓进了典刑司,左阁老为了屈打成招,险些将人打死在牢里,逼着林如霜在那封伪造的信笺上签字画押,这才有了后续的林如霜背叛温都府。

“那当年参与审讯温都一案的,都有何人?”

“左阁老,韩尚书,贺兰宰相皆牵涉其中。”

温瑜心里默默记下这三个人,又问:“那那个道长呢?”按照呼延良的说法,早在温都旧案事发之前,那道长便已消失许久了。

“道长是我处理的。他知道真正的温都祥瑞秘密,我必然不能留他的命。”

“所以……真正的温都祥瑞,莫不是与我有关?”既然呼延良亲自动手了结道长,那必然说明此事事关重大,温瑜能想到的便是与自己的性命有关。

呼延良点点头,转眸一睥,又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样子:“事到如今,王妃还不准备讲一讲天下之女的事?”

温瑜大惊失色,她苦苦隐瞒了大半年,原来竟是徒劳。“你怎么知道?你,几时知道的?”

“大概的事情,当年道士那封被我截下的折子里都讲过了。只是具体有些细节,与神谷山有关的,我也是从送走坤儿之后方才前后对应上的。”

温瑜声带有些颤抖,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指尖:“所以你全然知道了?”

“知道了。”呼延良语气平静,似乎并无任何气恼。呼延良压根不准备怪她,也不气氛她隐瞒。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放心,你没选错人。”

天下之女,所选择的便是天命之子。天下之女与神谷山的职责便是为这天下择一个圣明君主。

“所以……你竟然几年前就知道了,所以……”温瑜不敢再往下想。

曾几何时,呼延良也是西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抬眼时眼眸里皆是朗朗春光。而如今,昔日的少年郎仍是鲜衣怒马,眼眸里却满是讳莫如深的故事与成王败寇的算计,那束光却是少见了。

现在再想,难不成温瑜竟是这一切的源头?

如若当年他不知道天下之女的事情,他还会不会去争那东宫之位呢?若不是他这么多年的修鳞养爪、枕戈坐甲,竟然只是为了守护她天下之女的身份吗?

“你想多了。”呼延良看穿温瑜的心思,生怕她内疚,“生在这皇家,本就是有责任的。老二暴虐,老四荒淫,那这把龙椅本王自然是要争的。”

修身治国平天下,呼延良打懂事以来便以此要求自己。天下三分纷争不断,连年战火使得边境民不聊生。呼延良心中怀揣着治世仁君之抱负,哪怕温瑜不是什么天下之女,他也是要实现的。

当然,只不过后来遇上了温瑜,他本刀枪不入的心房这女人竟可出入自如。于是,名震八方的北域战神自此有了天下皆知的一方软肋,军纪严明律己苛刻的大王爷有了人生中随她心意的种种意外。

只是一遭动了守护温瑜的恻隐之心,只是经历了失去她的切肤之痛,这才使得他更加大刀阔斧地积蓄力量,为的便是能够护这身侧女人一世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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