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武器放下。”
林间萧瑟,呼延良一句命令,寒冬顿增寒意。
涂匡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看着王爷的脸色将佩刀放下,神色却仍是警惕的。
一行十余人,若是有人知晓他们的行踪可以构害,那么形势便十分不利了。
“都把武器放下。”呼延良又说了一句,身后十余位护卫也乖乖放下了。
呼延良踩着枯叶一步一步沿着声响寻过去,没见着什么啮齿类动物,见到的倒是一个身上粗布破衫的小男孩。
小男孩满脸泥,正蹲在地上从枯叶中寻找能吃的绿叶。
呼延良要走过去,却被涂匡拦住了。
他声音有丝丝不悦:“这么可怜的一个小孩子,能奈本王何?”
小男孩看到有“官爷”过来了,撒腿就要跑,边跑边回头时看见呼延良手里举着一整块馕饼,这又犹犹豫豫地眨着他乌黑晶亮的眼睛凑过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狼吞虎咽着,根本不理会呼延良的问题。
“吃吧。”
涂匡在一旁看着,倒是觉得平日冷冰冰的大王爷,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倒是眼神多了些怜爱。
大概是想到了呼延逸坤了吧。为人父母,骨肉总是自己心上最柔软的一个部分。察合台城一战后将儿子送上神谷山,至此一载有余,再也未能碰面,该是许多思念的吧。
“我爹和我娘都死了……”
这个村子是最早发现感染的,起初知府控制不当,于是白白死了不少人。
小男孩吃饱了,从腰间取了一个皮囊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呼延良方才还和蔼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
他一把夺过水壶,厉声问道:“这个哪来的?”
“呜呜呜呜……”
很明显,这个吓人的“官爷”把小男孩一瞬间吓哭了。更新最快/
“额……小孩你告诉本……你告诉我,这个水壶从哪里捡的?”
“那边……村口的……河……边……”小男孩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话,伸出短短粗粗的小手指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伸出的食指上还生了好大一块冻疮。
“把他带回军营照顾。”
说罢,呼延良就攥着皮囊水壶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走去了。还没走几步,小男孩就颠颠地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袍边。
“我跟你们走,你们会给我肉饼吃么……”
“会。”呼延良摆摆手,小男孩便被一个护卫抱走了。
呼延良与涂匡一行人继续往这河边行,边行涂匡边问:“王爷,这小男孩的皮囊水壶有何不妥?”
“你看这酒囊,不眼熟?”
“酒囊?眼熟?”涂匡接过这小男孩的皮囊水壶看了看,恍然大悟。
“这……是……”这根本不是什么皮囊水壶,而是一个行军中悬于马背的酒囊。酒囊由羊皮制成,外镶十余颗铆钉皮条加固。而这样的水壶,是由兵马司统一配发的。
“回去清点军营中所有人的酒囊,看是否有缺。若是没有……”呼延良鹰眼半眯,面露凶光。
若是不是他带来的人,那也就意味着,这赫城村外曾经有一股军人出现过。而这酒壶本是西京内各府各君才配发的,与地方各知府的制式并不相同。赫城地处呼延国南端,即便是驻军换防也应行官道,这一个村落旁边丛林深处的河流,怎么会有西京而来的军人到过?
危险的信号彻底拉响了。
此时此刻,呼延良真的希望这一切,是他想多了。
他拔出酒囊的木塞,将其中的水饮了一口。涂匡是想阻止的,怎奈王爷的动作实在太快。
酒囊里装的确实是水,只是这水,喝起来更干涩些。
呼延良站在河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俯身在落叶中寻找着什么。
从村里回来不过一日,先是那林子里遇见的小男孩发了病,紧接着,呼延良便病倒了。先是上吐下泻,而后便进入了高热状态。
军帐里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青龙军众将士也不顾自己维护营区的任务了,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涂匡与吕安平满脸焦急地在大王爷的军帐中进进出出。
“大王爷这是感染了?”
“可不是么,大王爷昨日从赫城回来就这样了。”
“我们快跑吧……这大王爷都得病了,岂不是很快我们也就……”
一时之间,原本就人心不齐的青龙军各部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