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亚大剧院。
急促的鼓点已经停息,嘈杂的人声暂且安静。
所有人都皱着眉头的看着高台那个白衣身影。
“霍师傅难道不如这个东洋武士吗?”
“不可能,霍师傅刚刚还神完气足,拳出入神,现在缺脚步虚浮,精气神萎靡,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霍师傅前面打了四场,气力不济?”
噗!
黑血飞溅,浸透了对面东洋男子的练功服,人群中传来惊呼,霍元甲的弟子们更是齐刷刷的从座椅站了起来。
“这...暂停!”
田中一郎眉头皱起,高高的举起了双手。
弟子们赶紧将霍元甲搀扶着抬下去。
“元甲,你怎么了?”
带着眼镜的富态中年声音颤抖,中年手忙脚乱擦着他口鼻间流出的黑血。
咳咳咳...
霍元甲眼眸中蒙一层黑气,嘴唇乌青,止不住的流冷汗,“毒....我中毒了。”
“水....”
他下意识的用手摸向桌子,却抓了个空。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放在桌的茶杯,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
管家模样的老者惊呼道:“水里有毒!是水有问题,杯子都被偷了!”
“走,咱们不打了,赶紧去医院。”富态中年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想将挚友扶起。
从哪个角度,霍元甲都不能再打了,东洋人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用阴毒手段,一旦了台,必败无疑不说,连性命都保不住。
纵横半生未尝败绩,霍元甲已经成了一面旗帜,若是倒在台,会有无数人信念动摇。
“走,我认识个很好的医生,他一定有办法的。”
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拦下了他,富态中年对了老友明亮的眸子。
虚弱,缅怀,悔恨皆有,最后尽皆化为沉入心底的大彻大悟。
“毒已攻心,药石无医,让我打完这最后一场。”
认真的理好衣襟,他迈着阑珊脚步走向擂台,脊背挺得标枪般笔直,身后是山呼海啸的呼声,人们的呐喊。
那一年打死宿敌也是这般,一样是这般山呼海啸,他踉踉跄跄从酒楼中走出来,这条路没走完,津门第一便成了乞丐。
他人不知,这个平生未尝败绩强者,年老力衰并不算什么,家道中落也不算什么,这都不是霍元甲变得疯癫的缘由。
曾经他是强者,拳有二十年功力,天下无敌,却胜不了自己。
霍元甲踏擂台边缘,身后的人们不再像从前那样高呼他的名字,而是换成了四个字:
“自强不息。”
鼓点越发密集。
生命的最后一刻,霍元甲入宗师之境。
周夜以前干活,虽然家属们在那一哭二闹三吊,内心却也没今天这般震撼,也听老头在那瞎掰扯,说那曾经是如何如何辉煌,他也只当这老头网文看多了。
此时看见那副背影意随心动,气与神合,原本带着杀意的一拳,其中却又有着五分润物无声的收劲。
周夜感觉有点头皮发麻,热血涌。
又难免有些悲凉。
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没有办法保住霍元甲的性命,只能将其好生入土为安。
高高的看台,一个小胡子东洋人腾的站起来,皱着眉头。
他很担心,田中一郎能不能取胜,哪怕他已经在茶水中下了剧毒。
宗师固然强大,武力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的极限,但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此时霍元甲爆发的是自己全部精气神。
浑身牵引的血气越多,剧毒扩散的越快。
若是突破之时赶紧求医问药,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但现在这番较量,却是将自己彻底推向了深渊。
轰!
一个拳头,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逐渐放大。
田中一郎瞳孔微缩,汗毛乍起。
躲无可躲,逃无可逃,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生死的威胁。
然而强者知杀,宗师知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一拳,终究没落在田中一郎的心口,距离半寸之时停住了,霍元甲微微一笑,倒在了地。
田中一郎呆呆的站在原地。
胜负已分。
“该我下场了。”
周夜轻叹,瞥了一眼高台。
心神轻动,直接使用了宗师体验卡。
刹那间,力量如同潮水般汇入身体,浑身的筋骨齐齐暴鸣,肌肉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劲力,稍微有些酥麻,那是蓬勃的血气在体内流淌。
......
“哈哈哈,霍元甲输了,各位绅士们,这说明我东洋国面前,华夏武术不值一提。”
高台,小胡子渡边大喜过望,举起酒杯,和一众金发碧眼的异国商人们弹冠相庆,仿佛是在角斗场围观的奴隶主。
他带着裁判闲庭信步的走擂台,就好像漫步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按照赌约,他马就能再这片土地再开几家商会。
“若是不用阴招,霍师父怎么可能输!宗师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存在!”
台下之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裁判朝着倒在地的霍元甲抬起了手臂,数着秒数:
“一...二...”
“胜利者是....”
“是我~”
一声带着三分马蚤,十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话音落下,穿着破T恤,留着平头,脚下还踏着人字拖的周夜分开人群。
他身后,六位脸色黝黑的西装小伙,面色肃穆,抬着精巧不失霸气的往生棺,稳步走前来。
人们自觉地让开道路。
这年轻人看起来不简单,哪有人随身会带棺材的?
“还有人敢出头?”
小胡子渡边冷笑一声抽出枪,招呼着门外的安保人员。
“本来就是走走过场罢了,今天不管结果如何,霍元甲都只有输这一条路,就算他赢了又怎么样?谁看到了?
你看到了吗?”
他蹲下来看着面前的一个武人汉子。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汉子低着头没说话。
在这里,如果被这个东洋人打死,就只能自认倒霉,拳脚功夫打不过洋枪,这个观念已经在人们心里跟深蒂固。
周夜平静的开启往生棺,语气平淡:
“你可能不知道,武者入了真意是什么概念,如果是全盛时期,那么这种武者叫做....宗师。
我现在说,霍师父赢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说话之时,一种玄之又玄的气韵在他身涌现。
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穿着燕尾服,身材肥胖,眼神精明的东洋人身。
呼!
无形的气势降临,沉如静渊,奔如万马。
直面的几个异国人冷汗一下就冒出来,感觉灵魂震颤,煌煌不能自已。
“宗师!”
有武人眼睛瞪得滚圆,惊骇的喊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才多大,二十五?二十八?肯定不会超过三十。
没人清楚,但哪怕是在古时,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宗师强者。
所有人都觉得无比荒谬,但这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开枪!宗师还能快的过子弹不成?”
小胡子面色一狠,退到了刚来的安保人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