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张诡异至极的狂笑假面几乎怼到脸上，阿福才意识到：

“它回来了。”

彼时漫天鲜红气球缓缓漂浮，无畏者们被悬挂在气球下面的红线上，愤怒嘶吼，后面是五光十色却又混乱无比的光明大都会。

一阵风起，

红气球们纷纷舞动，

在这样的背景里，

小丑一步一步走来。

它仿佛刚刚从粘稠的地狱里爬出，

身上还沾着如同岩浆一样的颜料水彩，

滴答。

滴答。

这些鲜红的颜料顺着指尖滴落到地面，然后迅速充气膨胀，像是雨后长出小蘑菇一样，化为一只只鲜艳无比而又十分庞大的红气球。

它们迅速悬浮而起，

每一只气球在完全脱离权柄大厦顶层地面时，

都会带走一个无畏者。

小丑骑士自然就是获得了丑喇嘛杰克本尊认可的翟楠，他一言不发的慢慢走到阿福身前。

随后，

伸出一只手，

按在阿福所形成的虚化恶鬼阴影上。

他并没有尝试去抓住这个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叠加态老贱人，即使是穿戴有的他，也无法违背阿福污浊能力赋予他的属性而触碰到他。

他只是将手放在那里，

然后，

火力全开的，顺着指尖，集中释放了这具皮肤所附带的所有污染值。

当然，

也仅仅是污染值而已。

与此同时，翟楠在心中悄悄问道：“丑爷，照你说的这样能行吗？”

“哼。”

小丑拒绝回答。

嗡——

庞大的污染释放而出，

就连三大天王、顾希望和权无缺，都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耳边浮现出不可名状的诡异私语。

无畏者们更是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在那段停顿的时间里，他们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了恐惧的表情。

不过很快就再次变得麻木而无畏。

而那团永远不可触摸的恶魔雕像般的阴影——阿福，

就在这样一双手里，

慢慢融化了。

恢复成一个佝偻着身子痛苦的缩在地上的老人。

“就这？”

“就这么简单，他就被制服了？”

翟楠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身在这副骑士皮肤体内的他，承受的污染远远比释放出去的多的多，可他并没有觉得很难受啊……

不过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还是说，其实阿福很弱，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居然连这么点污染值都扛不住……”

“不对……”

在翟楠思考的同时，

他身下的阿福终于从刚刚疯狂庞大的污染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

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小丑啊！

在那个时代里，如果初代乌鸦是守护着大都会的黑暗骑士，

那么它，

便是当之无愧的大都会无冕之王。

没有人知道阿福刚刚经历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独自一人直面了所有自来于这位大都会旧王的污染。

眩晕，

黑暗，

引诱，

深渊，

在他眼里，这些最为阴暗的情绪变成一滩滩浓郁流动的水彩，汩汩的从他身下流动而出，最终淹没整个世界，将世界染色。

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扭曲的波纹，忽大忽小的像他挤压过来，以至于他无法呼吸，甚至突兀的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剥离感，就好像婴儿被剥离了母体子宫一样。

难受。

痛苦。

不可名状的痛苦！

随着污染值迅速拔高突破临界值，阿福的意识逐渐模糊，与此同时，他的污浊能力也在顷刻间崩溃。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丑适时的收回了污染。

阿福能感觉到，

如果小丑在多污染自己一会，

哪怕是一个瞬间、一秒，

自己恐怕就会彻底畸变，永堕深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一个做好死亡准备的人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

显然，

小丑比死亡更加可怕，

换个更好的说法是：

小丑本就是恐惧本身。

翟楠思考了片刻，最后勉强得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结论：

“不对，”

“他一点也不弱……”

“一个能够扛住污染，并将其稀释投放到全城的超凡罪犯，怎么可能会是弱者？”

“更何况虚化叠加态的污浊能力更是bug无比……”

“原来如此……”

综上所述，翟楠做出了最后总结：

“果然么……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太强了么？”

“……”

翟楠撇了撇嘴：

“这老年人，不过如此。”

他明白，

恐怕对于100%耐受值的自己来说，

承受住足以杀死阿福的污染值，

那还不是有手就行？

该死，

这就是强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穿上小丑皮肤后，他似乎不仅仅被赋予了一部分杰克的能力特性……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模式也在复刻小丑，并且隐隐有了一些小丑的影子。

随着他的狂笑，

离他最近的阿福，

堵门的权无缺，顾希望，三大天王，

还有漫天挂在红气球下面的无畏者，

都张开了嘴，

跟随着他，

一起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人的笑就只是疯狂的笑……翟楠脸上的笑容极尽疯狂，可面具下两只眼睛却极度理智。

当翟楠笑容收敛后，

漫天无畏者以及超凡者们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消失。

权柄大厦重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唯有从翟楠那边的门里冲出的无畏者，还保持着极有韵律的脚步，在跳出楼外之后，被一只只红气球挂上了天空。

翟楠蹲下身，

安慰着匍匐在地上，颤抖的像只蛆一样的阿福：

“别这么严肃……”

他轻轻的拉开这位老贱人的嘴巴，

用力的，

肆意的，

揉搓着，

最后用力拉开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他说：

“是吧，别这么严肃！”

“多来点微笑……就像我这张脸一样……你不觉得它们很好看吗？”

翟楠指着自己面具上的嘴角，

随后不等阿福，便看着坐落在光明里的大都会，照着脑海里小丑说的话复读机道：

“这就是你所谓得纠正与复仇，对吗？”

“真是别扭和天真的产物呐……”

他轻轻抽了抽阿福的脸：

“老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

“你在我眼前永远是个二流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