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制成，还是偶然得之，可完全是两回事！

偶然得之，比如和氏璧，再珍贵也只有一个。秦国要是真愿意拿出十五座城池来，赵国还真就不不介意换。只不过秦国一开始打得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赵国不肯当罢了。

但是，人工制成，就意味着可以大规模制造，可以让此物大行于世，赚取数不尽的钱财！

此事对于琴清的意义犹为重大！

琴氏靠什么发财？家里有矿！

朱砂矿！

这个时代，朱砂乃是唯一的红色染料。军队旗帜，祭祀用品，乃至于服饰，无不用到！

所以，琴氏才能富可敌国。

如今赵偃所送器皿，对颜色的控制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他这项技术能用到服饰旗帜……对琴氏简直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话说回来，如果赵偃愿意将控制颜色的秘密共享、琴氏的朱砂矿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换言之，在琴清的心目中，赵偃已经有了左右琴氏兴衰的能力！

她能不惊呼出声吗？

赵偃道：“实不相瞒，此物乃是我大赵能工巧匠制成。本公子正是为了等这三套器皿，今日才姗姗来迟。”

“那……那此物的原料是什么？不方便的话，公子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制成此物的原料，就是随处可见的泥土。泥土只要经过特殊的工艺，就变成了眼前的器皿。”

“天啊……无用的泥土，被赵人变成了无价的宝物，小女子真是佩服。但不知这材料可有名目？”

“当然有名目，本公子称之为瓷器。”

……

琴清和赵偃讨论的热火朝天，哪里还有往日里高高在的仙子模样？

一双美目之中，对赵偃的兴趣更浓。

怎么之前，自己没发现，这位公子偃如此好看呢？

怎么之前，自己没发现，这位公子偃竟然如此健谈？

怎么之前，自己没发现，这位公子偃竟有如此底蕴？

他的身，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另一边的蒙武见状，不禁嫉恨如狂！

忽地，他重重咳嗽一声，道：“不就是一些奇技霪巧之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赵国正是因为看重这些奇技霪巧之物，不如我大秦专心耕战，才被我们大秦打了个落花流水！”

“哦？是吗？”

赵偃冷笑道：“把无用的泥土，变成无价之宝，这么大的事，被蒙都尉说得一钱不值，你还真是个人才啊。本公子来问你，古之世，人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大秦既专心耕战不顾其他，蒙都尉何不居于旷野之中？”

“我……”

“还有！古之时，有圣人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大秦既专心耕战不顾其他，蒙都尉何不茹毛饮血？至少……粮食可以吃生的嘛。”

“这……”

“还有，黄帝之妻嫘祖发明“养蚕取丝”，才有后世衣衫。大秦既专心耕战不顾其他……蒙都尉何不围块兽皮，就参加琴小娘子之宴呢？”

扑哧！

蒙武还没说完呢，已经有人轻笑出声。想是想到了蒙武这个细皮嫩肉的青年，围块兽皮就参加今日之宴的胜景。

就连琴清都以手捂嘴，微微脸红。

蒙武直急得脸红脖子粗，道：“那……那怎么能一样？我是说，除了一切必须之物外，都集中精力在耕战。”

“哦？必须之物？何算必须之物呢？请问蒙都尉的必须之物，和大秦普通子民的必须之物，是否相同？别的不说，就说蒙都尉这身华服吧，多少大秦子民能穿得起？”

“我……这……”蒙武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赵偃道：“所以说，即便在大秦这种只重耕战的国家，也免不了工事。有人开设工坊，满足百姓所需，朝廷又可以抽取一定的赋税，有何不可？本公子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士农工商，对于国家都很重要，不应有所偏颇。此正是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才是治理国家的正路！”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句后世烂大街的话，在这个时代说出来，可不得了！

赵偃此言说明，在治国之道，他已经能发前人所未发，自成一家了。

战国是什么时代，百家争鸣！

战国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

战国七雄，不是当然的七雄。而是用对了人才，找到了复国强兵之道的七个国家。

秦有商鞅变法，赵有武灵王胡服骑射，齐有田忌、孙膑这对黄金组合，楚有吴起变革，韩有申不害，燕有乐毅，魏国有李悝、西门豹！

其他的国家呢？大部分被灭，即便硕果仅存的鲁卫两国也在苟延残喘。

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好！好一个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赵国公子之见识，真是不凡！”琴清直接惊叹出声。

“听公子偃一席话，吾真是茅塞顿开矣！”楚国使者熊睿摇头晃脑，轻轻拍着几案。

“人都说，赵国公子不学无术，胆小如鼠。以申某人看来，真是瞎子矣。若公子都不学无术，那世间哪还有识字之人？”han国使者申旦道。

……

总而言之，赵偃话音落地，琴清以及韩、魏、楚、齐使者，忍不住赞叹出声。

燕国乃赵国世仇，燕国使者自然不会说赵偃的好话，但却已经面色大变。

秦人们虽然不怕赵国，但面色尽皆沉凝不已。

一时间，赵偃成了现场焦点中的焦点，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都意识到：赵国这位公子，不是什么不学术之徒，而很可能是一位类似于赵武灵王、商鞅、吴起之类贤才！有朝一日，赵偃主持赵国政事，真真前途不可限量！

赵国，出一真龙矣！

至于引发这场变故的蒙武，则完全被大家忽略！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蒙武明白，今日之事，必将随着各国使者之口，传遍天下。若今日不能找回场子，自己将成为整个天下的笑柄，一只当车的螳螂！

他微微咬牙，道：“好一张利口！就是不知你赵偃的武艺是否能像你的嘴一般厉害？咱们不是约定，今天要进行一场比武的吗？你可敢来？”

“有何不敢？”

锵凉！

赵偃眉毛一挑，湛卢剑出鞘，道：“本公子不但要和你比武，还要和你赌大一点。倒是不知蒙武你……你敢不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