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叶七夜该如何告诉褚良,她的父亲并没有给她任何的伴读,唯一一个护卫还是她自己花十两银子买的,她只有贴身丫鬟,没有贴身护卫,甚至因为身份的原因,丫鬟其实也不贴身。
叶君止之所以将叶府库房的钥匙给她,其实也是在隐晦的告诉她,叶家不会,他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帮助,她想要对付任何人,都必须依靠自己去做到,他这个父亲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物质方面的支持,至于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可以利用,哪些人是她的朋友,哪些人是她的敌人,都需要她自己去看,去分辨。
这些叶七夜都默默接受了,相比前世一无所有,从零开始,这辈子她能有偌大的叶府作为依仗,已经算是侥天大幸。
更何况,就算是叶君止和叶府不会给她一兵一卒的支持,可是她叶府世子的名头却会给她带来更多看不见的好处,只要叶家一日不倒,她就依然是整个西楚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为什么是你……大概是因为我缺人用,你是一匹狼崽子,提前养在身边不是为了磨去你的狼性,而是让你没有胆子咬我,褚良,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叶七夜轻声说道,抱紧了怀里的暖炉,一时间又想咳嗽了。
黑鹰给她造成的伤害不止是外在的,丹田处的灵气已经消耗干净,她需要很久才能让身体恢复到之前的程度。
在京都城外,褚良便被放了下去,一旦进入城内,眼线众多,他若是从叶家的马车里出来,恐怕就不止是邱家眼里的可有可无的狼崽子了,而是该被立刻弄死的叶家的狗。
打了个哈欠,叶七夜睡眼朦胧,马车外是京都一如既往的热闹叫卖声,她没有撩开车帘去看,只想赶快回家进入温暖的被窝,还处于受伤状态的人是没有资格去玩乐的。
一场雪后,京都彻底进入了冬季,叶七夜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冬季是多么的厉害,不说冷的滴水成冰,但是泼水出去,一分钟不到结成冰还是可以做到的。
伤势未愈又跑出去吹了寒风淋了雪水,叶七夜终于不出意外的感冒了,在浑浑噩噩的躺了两天后,她终于可以下床。哪怕被青姨裹的像是一个球,叶七夜也还是坚持要出门。
“阿嚏!”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她立刻打了一个喷嚏。
青姨一边说着叶七夜,一边指挥着小兰准备雨伞和食盒,食盒是用暖玉制成,专门负责给叶七夜存放汤药的,她就算出门也要按时喝青姨亲手熬制的汤药。
外面其实没有下雪,带着伞只是未雨绸缪,叶七夜自然不会阻止青姨的关心,她笑着说道:“只是去家里的监牢看看,青嬷嬷你是想要让小兰把屋里的东西都背出去吗?”
青姨点了点叶七夜的眉心,“你这个孩子,嬷嬷还不知道你,一旦出去,不玩够了是不会回来的,小兰带这些都是必须的。”
叶七夜笑着没有反驳,她确实需要出去一趟。
终于被放行,小兰拎着食盒,雨伞已经交给了叶破军,披着那件连小兰都看不下去的大麾,叶七夜朝着叶府的监牢走去。
叶府作为一个累世大族,自然有惩罚族人的监牢,而水牢就是其中一项还算温和的惩罚,不过是把人泡在水里,既不让那人死,也不让那人活的太舒坦的一种惩戒,对于修仙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叶长永这种,被剥夺了灵力的人来说,就很不好受了。
监牢的统领见到叶七夜,立刻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叶七夜拢着袖子,手里紧紧的抱着暖炉,监牢里十分阴暗,两边点着油灯,大冬天里又阴又寒。
这里最靠近外面的关的都是一些企图到叶家行刺或者叶家自己发现的细作,那些人或躺在牢里,或面对着牢门发呆,见到叶七夜也不发一言,好像死了一般。
水牢里更是阴寒,小兰紧紧的抱着食盒,上下牙都在打架了,“世子……我们赶快出去吧……这里太冷了……对您的伤势不好……”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不要进去了,对你身体不好。”叶七夜阻拦了小兰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样让统领也在外面等候,她一人走了进去。
水牢里还算明亮,深池中央吊着一个只穿着亵衣的男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到脚步声,叶长永缓缓抬起头,当看到叶七夜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变,眼神更是阴狠无比。
“怎么,没想到我会过来。”叶七夜嘴角带着浅笑,哪怕在这阴寒昏暗的监牢里,她的笑容也依然干净温暖,好像是春日里的朝阳。
见到那样的笑容,叶长永微微一愣,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叶七夜这般笑了……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傻子每日都对自己笑的这般灿烂,他才会把这个傻子推到荷花池里去……满心阴暗的人,那样的笑容就像是烈日一般,碍着他的眼。
“确实没想到……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既然看到了,那就快滚吧。”叶长永冷冷说道。
叶七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的很蠢,我本来以为你会是叶家让我觉得有趣的对手,可是现在我发现,你没有那个资格了,我终于明白叶允风为什么总是那么淡定,因为在我的病没有治好之前,整个叶家年青一代,没有一人值得他侧目。”
叶长永宁愿叶七夜嘲笑他这次行动失败,也不愿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嘲讽,“你什么意思?呵呵……你以为你的病治好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失败了,下一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整个西楚想要你命的人,绝不止我一个。”
“并不,我清楚的知道以后我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叶长永,你连自己为什么失败都不知道,你说的一切,都只是笑话而已。”叶七夜很失望,本以为叶长永会给自己一些惊喜,结果依然如此,她就不该对这样的蠢货保留任何希望,因为彼此都是叶家人的原因,她不好亲自动手杀了他,但是一旦他离开叶家……单单是皇帝的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你什么意思!”叶长永看着叶七夜的背影愤怒的嘶吼着。
“好好想想吧蠢货,为什么我活着,而你就快死了。”叶七夜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对付敌人,肉体上消灭他多没意思,从精神上彻底击垮他,才是最酷烈的手段,叶七夜的脸隐在黑暗中,笑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