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刘瑾的事情,弘治皇帝直接把桌上的一道折子递给了谢至,道:“顾朴的折子到了,你瞧瞧吧。”
弘治皇帝既让看,谢至也不客气,直接接了折子。
开启折子,快速扫了上面的内容。
果不其然,这个事情的过错方,还真就在大明这边,辽东总兵李杲,巡抚张玉,镇守太监何良三人为捞功,故意制造出来的这个事端。
弘治皇帝脸色微沉,问道:“此事具体如何解决?你可有好的建议?”
这个事情之上,谢至也有所参与,回答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沉思片刻,谢至回道:“李杲等人身为辽东总兵,督北方军务,承蒙陛下信任,却妄杀,欺君贪功,着实是该杀,过错方虽在我方,可李杲好歹也是辽东总兵,因此事便为兀良哈人陪葬,我大明脸面何在,臣之见。
可选个微末小人物,一力承担了此事,但也只能作为对外的一个说法,不过,即便是这个微末不足的小人物也不可交于兀良哈处置,于我大明无论所犯何罪,皆是我大明子民,只能由我大明律法处置,绝不能交于外族。”
谢至一番话后,弘治皇帝终于有些些许的笑意,笑呵呵道:“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虽弱却也不傻,各种内幕必然清楚,对外选个微末小人物顶包,自也是不会就此骗过兀良哈的,最紧要的还是让兀良哈拿到些好处,有了好处,既是对他那无辜枉死三百余人一个交代,也是给他们个面子,没有好处,兀良哈恐不会就此了结的。”
没用弘治皇帝发问,谢至随之道:“兀良哈最欠缺的是粮食,可许诺些粮食给他们,云中今年收成应当不错,除养活全县百姓,交于朝廷赋税后,应该还有些结余,这个粮食,云中倒是可以出了。”
停顿一下,谢至大义凛然道:“此事,即便是过错方在与我方,如此解决已是于我方最有利之法了,恐都会有人为之反对的,臣愿替陛下分忧,与兀良哈交涉此事,所有指责臣愿一力承担。”
谢至做成此事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兀良哈的战马。
他若不去交涉此事,兀良哈即便能带来好处,那不都成朝廷的了?
谢至一句分忧,弘治皇帝脸色笑意更浓了,问道:“你打算许诺兀良哈多少粮?”
想了一下,谢至伸出一根手指,道:“至多一千石,这已是最多了,不可给的多了,不然的话,会加充兀良哈的力量,一旦兀良哈有了力量,会转而与鞑靼联合,妄图从犯我大明之事上分一杯羹。”
弘治皇帝点头,道:“嗯,以何人承担这个责任?”
谢至又拿起顾朴的折子,瞧了一眼,道:“李杲之辈所代表的是我大明的骨气,何良承担此事是最为妥当之法。”
片刻功夫,弘治皇帝道:“那便照此办吧,朕会宣旨李杲免职,所参与的都指挥各降一级,至于何良就算是给兀良哈交代了,朕授你督辽东钦差,接下来便由你去办吧。”
弘治皇帝如此安排,这个事情也算是就此答应了。
这也意味着,谢至虽有可能能从兀良哈出获得些战马,却也是承担了此事所有的负面影响。
不过,负面影响什么的阿,谢至倒也不怕,他只需以最快的速度把云中卫训练出来。
只有自己实力足够强大,才不会惧一切风吹雨打。
谢至拱手回道:“臣遵旨,臣即刻就赶回云中着手处理此事。”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谷大用已在拱门之处等着了。
一见到谢至过来,立马迎了上去,拱手道:“谢知县,咱已接到旨意了,谢知县,定是你与陛下为咱求的情吧?”
这厮既然知晓那便好,还省的谢至自个儿说了。
谢至无所谓摆摆手,道:“你自己知晓便好。”
谷大用二话不说,立即跪下行礼,道:“多谢谢知县。”
傻子都知晓,朱厚照身为现任皇帝的独子,被委派出去那是去历练了,绝没什么做冷板凳的说法。
这个时候,若能随行左右,那往后一旦登基,便是元老内伺。
即便不能进入朝堂中枢,做个领头内伺,也将不会再是难事。
谢至任由谷大用拜谢,拜过之后才道:“本县也不需谷公公报答,只望谷公公莫要像刘瑾那般时刻想着害本县便是。”
谷大用立刻手指天发誓,道:“绝不会,咱家感谢谢知县还来及呢,定对谢知县马首是瞻。”
别说谷大用这保证谢至不能信,即便是能信,在宫门之前说这样的保证总归是不太合适的吧?
谢至搬起脸,正色道:“谷公公,慎言,你需要的是对殿下马首是瞻,而不是本县。”
谷大用恍然大悟,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是是是,瞧咱家这嘴。”
谢至也不再与他纠结,道:“走吧,本县与家人告个别,随后便出发往云中去。”
谢至回谢家与谢夫人说了一声后,随后便往云中的方向赶去。
一路没做歇息,几个时辰便到了云中地界。
才刚回县衙,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风风火火的,一进门便道:“你再不回来,本宫便回京与父皇要人去了,父皇不曾为难于你吧?”
朱厚照说这话,倒也不像是假的。
谢至摆手道:“不曾,臣待在京师几日也是再等辽东的消息。”
王守仁紧接着问道:“这么说来,辽东是有消息了?”
谢至也没含糊,直接讲了对辽东之事的解决。
王守仁脸色颇为凝重,道:“名义上以镇守太监何良冒功妄杀,实则却许诺了兀良哈粮食,这个粮食还由云中出,不明情况之人,必会以为是你私自授予的兀良哈”
谢至无所谓一笑,道:“此种情况,某已考虑到了,不与兀良哈些许好处,他又岂能善罢甘休,这个好处由朝廷出面,被骂的便是陛下,思来想去,此事是由某发起的,还是某承担了吧。”
王守仁想多言,谢至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只要弘治皇帝信他,其他人误会算作什么,唾面也能自干。
紧接着,谢至又道:“兀良哈需要依附我朝,给些好处,算是给了个台阶,应当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兀良哈最终是否同意,还需亲自与之协商才是,这个事情,伯安你恐得与本县走上一趟了。”
王守仁还未回答,朱厚照便道:“本宫也去。”
让朱厚照去,谢至很是为难。
这个事情本就有危险,若协商不好,一旦被扣押,那谢至便是罪人了。
当然,若是此时能够办成,也是再给朱厚照贴金。
关键的是,若有谩骂之声,朱厚照也可为此分担些。
谢至瞧了王守仁一眼,没想到王守仁却是极为爽快的道:“殿下既然愿去,不如就一道吧,殿下知晓兀良哈语言,有些说不明白之处,殿下也能帮些忙。”
谢至本来在犹豫,王守仁既然拍板了,谢至也没做反驳,道:“好吧,那殿下便一道吧。”
经谢至最终同意后,朱厚照才扯起一道笑容,拍在谢至身上,道:“放心,本宫不会拖累你的。”
谢至没在多言,朱厚照倒是着急了,问道:“何时前往。”
此事是该及早解决了,云中卫还等着战马呢。
另外,徐经那边也是需要与兀良哈交好,而打开商路的。
谢至回道:“明日一早便出发。”
敲定了此事之后,朱厚照又道:“刘瑾那狗东西被发去孝陵之事,你可知晓?”
谢至一脸苦闷的道:“知道,陛下与臣说了,臣还以为是辽东之事,本想为他求个情,哪成想他竟联合拍花子差点拐走了公主,这哪能绕过他呢?也就是陛下仁慈,才只是把他发到了孝陵。”
朱厚照也是附和道:“对,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本宫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诓骗呢,那狗东西,竟敢拐本宫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