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赏过火炮的威力之后,又查看了燧发枪的发射。
几轮射击之后,谢至得意洋洋的介绍道:“陛下,这个燧发枪射程提升只是一方面而已,最关键的是,取消了火绳结构,会极大提升实战之中的效力。”
这个燧发枪虽然还做不到连射,但较之火绳构造也是方便了不少。
弘治皇帝亲眼见识自是比坐在深宫看几眼折子更直观一些。
自见识到火炮威力之后,弘治皇帝便颇为满意,脸带着淡淡笑意,又道:“既是来了,去书院瞧瞧...”
两狼山书院,程敏政正带着五十余个士子分析今年春闱的策论试题。
毕竟这些士子是为下一场春闱准备的,自然是得多训练些有关策论方面的内容。
在五十余人的考桌之前来回转悠的程敏政瞧见门口站着的弘治皇帝大吃一惊,随即快步走出。
走至弘治皇帝身边,正要见礼,弘治皇帝便道:“卿莫要多礼,朕微服出来,不必太大声势。”
弘治皇帝既然制止,程敏政也未再做坚持。
弘治皇帝紧接着便出言问道:“这些士子来年春闱可有希望高中?”
程敏政如实回道:“有十几人应当是差不多的。”
程敏政进士出身,好歹也是做过主考,对这个判断多多少少的也都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过,程敏政所言的这个数字还是有些保守的,最起码在谢至看来,是如此的。
弘治皇帝点头,温和道:“两狼山书院不过才五十余人罢了,若是真能高中十几人那可真算是不易了。”
聊了几句,弘治皇帝又看了这些士子先前所做的策论才离开了书院。
在离开书院之后,弘治皇帝便道:“朕本是准备自己在云中转瞧瞧,在茶肆中却是没成想发生了那般事情,走吧,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云中如今的治下谢至还是很放心的,弘治皇帝说是要再去转转,他倒是也未有担忧,问道:“不知陛下,要去何处?”
这个问题可是得问清楚的,不然的话,还以为是谢至专门挑好地方过去呢。
沉思一下,弘治皇帝并未给出一个具体之处,回道:“先走着..”
说着,弘治皇帝便命一旁的萧敬,道:“吩咐护卫走远些,莫要跟的太近...”
若是距离太远,弘治皇帝这里有事可就不能快速反应了。
萧敬有些为难,但瞧着弘治皇帝如此坚定,不得不应了下来。
萧敬照旨安排之后,弘治皇帝又与谢至吩咐道:“把你的人也遣远些。”
谢至虽说对云中的变化有自信,但却也不敢保证,不会哪个贼人知晓弘治皇帝的行踪,做出刺驾之事来。
弘治皇帝在云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谢至可吃罪不起。
谢至满是为难,劝道:“陛下,还是差衙役跟着吧,禁卫也撤走了,若再没了衙役...”
弘治皇帝既然出来,就是想把云中的情况看个明白的,自是不想带着官府之中来招摇过市,板着脸,沉声道:“是对你云中治安不信,还是对你自个儿不自信,若真有险情,你没能耐顾朕与谢卿安危?”
这个险能冒吗?
弘治皇帝踌躇又有些为难,还是谢迁出言道:“听陛下旨意,遣了衙门的人吧!”
有自家老爹这句话,谢至也算是放心了些。
有自家老爹与他一道承担这个责任,他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些底气,拱手回道:“臣遵旨。”
随之,随手朝十几步开外的李甲喊道:“尔等回衙去吧,本县这里无需尔等跟着了...”
李甲也不知晓弘治皇帝的身份,对谢至在县中转悠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立即领命便走。
在没有了随行的队伍,只剩下了谢迁父子以及弘治皇帝和萧敬,简简单单的几人,倒也更像是来云中考察的客商。
是弘治皇帝想要亲眼见识一下云中的变化,往哪里走,那也得是弘治皇帝说了算的。
弘治皇帝顺着官道一直往南走,谢至等人跟着便是。
今天,谢至怕是自云中任以来,走的最多的一天了,快要把整个云中都饶遍了。
马就要冬日了,田里也什么需要做的活儿,一路之自是找不到几个行人。
“陛下,陶器作坊和油坊都能招纳不少人,冬日无活的时候,百姓也能去那里做工挣些银子,有了银子日子也就能够宽裕些...”
谢至一路边走,边做了介绍。
在走至城北一家酒肆之前,门口吵吵嚷嚷的围观了不少人。
一路祥和,谢至原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了,也走了不少路了,弘治皇帝也快走累了,带回去吃一顿饭,事情也就解决了,却是没想到,临了还出了这么一个状况...
遇到这么一个状况,谢至好歹也是个知县,又是当着弘治皇帝的面,不出面解决好像也有些不太合适了...
谢至朝着弘治皇帝尴尬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臣去瞧瞧...”
谢至要去瞧个清楚,弘治皇帝自然也是要跟着前的。
萧敬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几人挤了进去。
挤进去之后,谢至才瞧见围观之人如此之多的大致情况。
一人旁边放着扁担,身旁放着一些豆腐脑。
另一人则是双手叉腰,一副气哼哼的架势...
“怎么回事?”谢至开口问道。
叉腰那人一脸的郁闷对谢至也没什么好感,凶巴巴的道:“关你屁事?”
特么的,谢至来云中也几月了,没发现这里还有这般民风呢。
当着皇帝和他家老爹的面,能否给些面子?
倒是抓着扁担那人有些眼光,抬头扫了一眼,随即起身惊呼,道:“知县老爷?”
竟还有人认识他?倒也不都算是刁民嘛!
谢至直了直腰杆,回道:“正是,某谢至。”
顷刻之间,围观的,当事的,跪了一大堆。
谢至咳嗽一声,瞟了一眼弘治皇帝开口道:“先起来吧。”
待一众人起来后,谢至问道:“怎么回事?说说吧!”
叉腰那人刚开始还横眉冷对,对谢至污言秽语大骂谢至呢,现在却是一脸堆笑,朝着谢至笑呵呵的道:“知县老爷,小人实在不知...”
谢至抬头打断了此人的道歉,谢至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这个道歉。
“说事便是!”
那人尴尬一笑,笑容不减,回道:“小人李雄,经营这家茶肆,小本买卖,小人这不觉着冬天就要到了,想买两曹豆腐弄成弄豆腐嘛,哪里想到,他送来的却成了豆腐脑,小人小本买卖,这么多豆腐脑,小人如何卖的出去...”
拿着扁担那汉子耷拉着脑袋,也不否认。
看来,李雄所言不虚了。
尽管如此,谢至还是朝那汉子问道:“李掌柜所言可否属实...”
汉子臊眉耷眼的,回道:“不知知县老爷还记得小人,知县老爷在薛庄吃饭之时的那豆腐就是小人负责的,小人张全,以前与小人预定豆腐之人皆是口耳相传的,李掌柜这次非要搞什么信件...小人也不识字,误把豆腐弄成了豆腐脑...
小人想着,李掌柜好歹有酒肆,收一部分,小人的损失就不至于太大了,可惜李掌柜,死活都不答应...还让小人把定金皆都退了...小人的钱买豆都用了,哪有钱...”
原因谢至算是搞明白了。
此事的关键还是张全的过失,总不能因为人家换了订购方式,就把人家的货给弄错吧。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是看证据说话的,总不能因为他们两人的一眼辩解,就断下了此案的。
“信件何在?”
张全从怀中拿出邹邹巴巴的书信。
谢至展开,面写的倒是真挺清楚的,两曹豆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也能瞧错。
谢至把书信还了回去,朝李雄道:“这豆腐脑你真要不了?”
李雄大概是看在谢至的面,回道:“小人最多也只能要三十碗,这也是最大极限了...”
李雄这酒肆却是不大,这么多豆腐脑着实也销不出去。
这张全也是傻,李雄这酒肆能要这么多豆腐脑吧。
谢至也不好借特权强人所难吧?
谢至大手一挥,干脆道:“把这些送于县衙,去衙门银子去。”
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的事,谢至也能拿得起。
况且,衙门的衙役也能消耗了这些豆腐脑,也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