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错了。

这般想着，寒笑笑摇头道了声无事，再对江凌讲起先前那摊主所言的小泥人的使用方法，这泥人的方便之处大抵是，它内中有一块蓄满灵力的灵石，灵力未用尽之前，若将之打开，便可直接用其联络其他几人，这对于小菜鸡的她算是个宝贝。

江凌与她修为一般，之后不知试炼又是个什么考验，或许同样用得上，至于傅衡之与江书寒，傅衡之便不提，本就是好友，她拿着这个，不联系便宜徒弟又来联系谁，而江书寒……总不能单单将人排外，那多尴尬。

之后一行人缓步于街道之上，江小少爷是个比她话还要多的人，一路上叽叽喳喳活跃气氛，同寒笑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时傅衡之会说上几字。

待到得聚宝阁，也正是日落之后，拍卖会将将开启之时，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对着几人一礼，便在前头领路，一路到得拍卖会场二楼的雅间之中。

江凌原想与寒笑笑她们在同一雅间，被他哥哥一拉，便不情不愿换到了隔壁。

雅间前方是由珠帘锦布断隔，撩开锦布可见窗户，视线便对着正中央的拍卖会场搭建的台子，台上有一方高台，便是之后拍卖的物件将要摆放的位置。

之前便是甚为常见的无数张长椅，高矮依次递接，以便拍卖场中众人皆可清楚看见拍卖的东西。

几人进雅间之时，台下落坐的人还不多，之后便陆续有人进场，大多数是修士，据傅衡之所言，修士之中混有压制了自身气息的魔修。

雅间之中搭了张方桌，桌中摆着几样小点心，和一壶清茶，寒笑笑倒了杯了杯茶，略一点头，对于傅衡之的话深信不疑，只是有些好奇。

压低了声音问：“衡之，你们道修不是对魔修深恶痛绝吗？”若非如此，此间拍卖场中便不是伪装成普通修士的魔修了，而是如同道修一般，绝不刻意压制修为的魔修。

虽说她顺着傅衡之所指看去，分辨不出什么，其实修魔修道，她都看不怎么出来，害，没有老师教，她怎么能看得懂。

“非也。”傅衡之摇头，“我等厌恶之辈是坏事做尽之徒，修魔者亦有好坏之分，修道者，亦是如此。”

寒笑笑倒了杯茶递去，笑嘻嘻道：“敬你！没想到大兄弟你三观这么正。”

傅衡之：“……”盯着身前茶盏，心情复杂。

“可不是嘛，我觉得魔道两修怎么说都是人，都有好坏之分，不能一杆子打死。”

其实要不是两极化分严重，正道誓要将魔修赶尽杀绝而处处压制，女主后来也不可能统领魔修，再迅速崛起和正道硬刚。

说到底，还是男主本人失了智，信得天下人，偏就不信女主。不然仙魔诀也就不是重生复仇，而是青梅竹马的甜宠文了。

不过换句话说……女主也是智商堪忧，怎么偏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接下来人到得差不多的时候，台上便开始陆陆续续拿出拍卖的东西，有的瞧着朴实无华，有的瞧着灵气逼人，寒笑笑隔着珠帘看得新奇，傅衡之见此，便在台上拿出拍卖之物时，轻声道出此物何名、产自何处、何种功效。

堪称百科全书。

先时边听边看只觉有趣，再到后头便有些兴味索然了，她拿着一块梅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着打发时间，听傅衡之温和地告诉她，品阶好的灵剑自然是在快到末尾之时，方做压轴拿来拍卖的，须得耐心等等，若不然，她自出这雅间，在聚宝阁中逛逛亦是可行。

寒笑笑摇头拒绝，一个人逛太没意思，现世的时候，若是没有好友相伴，她也懒得出门闲逛。

好不容易等到灵剑出场，便立刻来了精神，正襟危坐看着对面，不出所料，此界剑修居多，在傅衡之口中那灵剑都属不差，自然有人想要，原本起价数百上品灵石的那把灵剑，直接拍成了数千，每每加价之时，傅衡之便好像是单纯的举一下牌子似的，正待楼下一片哗然。

寒笑笑撑着下巴感叹，她的大腿是真的大佬，加价眼也不眨一下，淡然极了，用行动告诉了她，什么叫钱财不过身外物，根本不在意，直到成交的时候只觉得心情复杂，这相当于她又在天文数字的欠款上多添了一笔。

之后由着拍卖场的侍从拿来灵剑奉上，傅衡之交出一只装有上千上品灵石的乾坤袋之后，这交易便算完成。

“此剑还未起名，”傅衡之道，双眼看着她，“不若笑笑便为之起名罢？”目光温和。

寒笑笑低头沉思，喃喃道：“它是灵剑。”

傅衡之点头：“是。”

“那就叫灵剑吧！”寒笑笑笑嘻嘻道，“贴切。”

傅衡之：“……也对。”

于是这名字，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既然灵剑已然拍下，傅衡之亦没有所需之物，寒笑笑更是，如此便拿好灵剑，准备出雅间。

却在还未走出雅间之时，台下一阵哗然：

“这是人？这样一身浑厚灵气，真不是什么妖物修成的人形？”

“聚宝阁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人也敢公然拿出来拍卖了！”

“据在下所知，望舒城中聚宝阁是隶属于清虚剑宗管辖范畴吧？”

“望舒城却属清虚剑宗管辖之地，但聚宝阁的大老板我听说可是出自无为宗。”

说起这个无为宗，亦属于大宗门。清虚无为本是齐平的修界大宗，不论大小宗门，在外自也是注重名声的。

傅衡之脚下一顿，淡漠回身看去，而寒笑笑，早在第一道说拍卖人的时候就好奇的跑回雅间窗前往下看，这一眼便震惊了。

这确实是个人。

还是个成年男子。

男子着一身青衣，乌黑的长发半束半散，生就一双桃花眼，都说桃花眼最能撩人，傅衡之是，这人也不例外。

只是这人看着有些奇怪，他看着四周，面上是犹如初生孩童一般的天真茫然，他抬起头来，睁着双清澈的眼，微微偏了偏头，而后露出一抹尤如清泉般纯澈的笑。

“……这，莫不是个被拐卖的……傻子？”寒笑笑喃喃。

要不是傻的，那就是不出世的哪个隐世公子，不通世事生活又安乐无忧，方才有这般纯澈眸子。

寒笑笑出声喊：“衡之，衡之你怎么看？”

那厢里，傅衡之微微蹙着眉头，目光微沉。

“吾认得他。”话音沉冷。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拍卖会场的主持道，“诸位有所不知，此人是由一位大人交与我们聚宝阁的，虽是拍卖，却也不算是平常的拍卖那样价高者得，而是在场之中有缘人得之。”

“此人身具非同一般的灵力，我想在场诸位都看出来了。”主持者续说，“灵力的用处，我想不必细说，诸位也都明白。”

主持者话说到此，台下便有人就这灵力的用处讨论，诸般说法，更有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寒笑笑听得皱起眉头，抿着唇看台上那名不明所以的男子，仍旧是一副白纸一张的单纯的模样，只是见人讨论，便多添了丝疑惑好奇，好似浑然不知话语之中所议论的那人，便是他自己。

“而此人，不止是灵力，还有——”

主持者说到此，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柄短匕，二话不说，便照着自家手腕割了一刀，一时间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