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昼节。
都城内宫阙重楼,各府各宅都挂上了灯,形状迥异,涂染的颜料也鲜艳多彩,想必到了晚上一定会是灯火璀璨、流光溢彩的盛景。
城里的曦芦湖上,一早也有人前去布置,平时本就喧嚣的街上现在更显热闹,这还没到晚上,就已经人头攒动车马不休。
沈府,沈白锦正和蝶雨等下人,一起粘着花灯;沈鹤这几日已经回到太医局,许久未在有好多事要他处理,所以忙了些;陆沐彤在屋内歇息,这多日在沈鹤的陪伴下,似乎精气神好了不少。
宫里也都在忙着,皇家是要在今晚一行出宫的,需穿的常服要提前准备好送到各宫各殿,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城中的侍卫队,今日也要打起万分的注意力,护好城内的秩序,以防有人趁乱做出什么伤人的事。
自从两个月之前,一众人从东郊椒山回来后,刘珩和顾小小就未见过一面。
之前顾小小特意嘱咐过沈白锦,让她帮着转送给刘珩一封信。
信里顾小小点明了刘珩,说了两人身份的悬殊,为了给彼此减少不好的影响,顾小小要求刘珩近几月不要相见,连想都不要想,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后,再考虑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情,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其实也就是拒绝。
最近,刘珩一直沉迷于繁琐的操练和枯燥乏味的巡城之中,一心专于做事,就连沈白锦之前来拜访他,也未提及关于顾小小相关的一个字。
在沈白锦看来,这两人缘分应该是就此结束了,一段感情早早扼杀在雏形之前。
对此,沈白锦也暗暗感叹自己的姐妹小小,虽然平日里看着胆小懦弱,可为人处事起来竟然这般果敢。
日落西山,天褪去霞色。
楼宇妙阁皆点上灯,尤其这曦芦湖畔的船舟上最为灯火通明。
各家各户来到街上,许多养在深闺庭院的千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似乎在翘首以盼自己那如意郎君。
人们悉数在曦芦湖畔边聚集,湖边的酒楼已坐满了人,湖上的几艘大船也都由城里的富贾包去,带着一家子亲友一同赏着湖央灯景。
“小姐,你快些。”蝶雨拉着人。
“不急不急。”沈白锦悠闲慢走。
“小姐,咱们若是不快走些,就占不到好的位置了。”蝶雨焦急。
沈白锦看着蝶雨焦急的样子,快上了几步,“爹爹娘亲他们可是都到了吧。”
“是呀,老爷今早特意去的湖畔楼定的位子,但听说定的人太多了,位置不是很好,所以老爷夫人就先去占个好位置。”
“好,那就快些赶去吧。”
随后快步赶去湖畔楼。
湖畔楼的店小二在楼下安排着客人,看见了沈白锦赶紧上前搭话:“沈姑娘您来了,沈太医已经在三楼等您了,特意给您家留的好位子。”
看着店小二的热情劲,沈白锦感谢说:“谢谢你家掌柜的,真是有心了,我这也就先上去了。”
“好嘞,您慢走。”
店小二“扫清”楼梯上的杂人,蝶雨与其互相客气点头后,跟着小姐上了楼。
二楼也是同样的繁杂,一进到楼上就瞧见了好几位官员,都是携着儿女家眷。
到了三楼,人稍稍少了些,整个三楼是亭式的,方台之上有十几桌人,都坐满了,但比楼下静了些。
面朝曦芦湖一侧,看见了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的沈鹤陆沐彤,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互握着手闲聊着,似乎很高兴。
沈白锦走上前去,落座在两人对面,“爹爹娘亲感情好的真是羡煞旁人。”
跟在沈白锦身后的蝶雨咯咯地笑,“可不,老爷夫妇今日应该最是高兴的吧。”
“你这两个小丫头,话真多。”沈鹤说,而后又看看夫人,笑的宠溺。
陆沐彤拿着帕子掩住眉眼,竟是有些羞涩。
说起沈鹤和陆沐彤的感情,两个人正是在十七年前的祥昼节上初遇的,故而一向清寡的沈鹤会这般重视,亲自来湖畔楼定位子。
看着自己爹娘情浓似糖,沈白锦心里也甜,正是少女之岁,也会朦胧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样子。
总之,她将来的夫婿一定要是个温柔的人,像爹爹对娘亲那般的温柔。
夜逐深微凉了些,可前来湖畔的人越发的多,热闹熙攘不让人感到冷,反而更热。
繁华喧嚣的闹街上被侍卫拦出一条宽路,从十几辆撵车上下来了人,正是皇室一族,随着下车的人身份愈加尊贵,街上的呼声掌声也越大。
在一众皇子和太子李辰洺了下车后,街上少女的叫声越加尖锐,此时谁能引得皇子们的注意,那可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都使劲的喊着嚷着,更有甚者在念诗词歌赋以引得皇子好奇。
忽然声音骤降,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本朝这位九五至尊的天子从撵车上走下。
才及五旬的皇帝,已经黑发银发参半,可见其为国家之操劳,微风拂过撩动皇帝几缕胡须,虽然面带威严但笑容仁慈。
这刚探出车辇,那满街的百姓就都跪了下去,喊着:“皇上万岁,皇上万岁。”连同皇家贵戚、王爷皇子一起叩拜着。
万人同跪的场面着实撼动人心,齐喊的声音震耳欲聋,果真万人之上,民心所向。
皇帝抖了抖袖子,对大家伸出手来说:“诸位平身,今日吾未有龙袍加身,全当是个寻常人一般,来与大家一同观灯,大家今夜都要乐的尽兴,朕也才高兴。”
众人齐声喊:“谢皇上,皇上万福。”
跪拜礼之后,皇室一族登上了湖畔边最大的一艘船,其他诸人也都散去各自围湖观景。
湖畔大船内,皇帝等人依次落座,而后顾相与其他一品大臣也才坐下。
“母后对今年的花灯可期盼依旧?”皇帝问。
与皇帝一同坐在上位的祐徳太后,回答:“期盼许久了。”
“母后可有看好的人。”
太后凑近说:“那位常给哀家鄯慈宫做灯饰的那一位柳先生手艺就不错。”
“母后看好的人定是厉害的。”
“皇帝真会哄人,他厉不厉害,还是要看今日的灯做的怎么样。”太后忍不住拍了下皇帝的手。
“母后说的极是。”皇帝看着太后笑着。
李辰洺坐在较近处,听着看着父皇与皇祖母的嬉笑谈话。
扭头看了看这里位分最高的嘉柒贵妃,心里有些空落落,如若他母后还在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