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坐下来，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盯着醉酒的苏漾，小声地说，“你有没有发现，陆宁变了，变得更加活泼更加真实了。她以前都只会温婉地笑着，从来不会倾诉。”

“真好。”她继续喋喋不休，手指在桌子上随意地划拉，甜美的声音充满了憧憬，“他们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妍妍。”苏漾的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地呢喃。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了四年前，他们还在京华大学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林清妍还不认识傅恒，宋欢还是他们的导师，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在实验成功的那一天，在实验室外的走廊上。

“苏漾，你弟让你回家一趟。”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语调，许久不见的宋欢。

苏漾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梦，但他仍是选择欺骗自己，也许，这是真的呢!

“知道了。”苏漾干脆地应了下来，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去问干什么，为什么。

“妍妍，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宋欢不再理睬苏漾，扭头对林清妍温柔地说。

“干什么呀？我也去。”苏漾一改平时儒雅清冷的样子，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办公室。

“嗯?”林清妍和宋欢都疑惑地看着他，一脸的惊奇。

宋欢上前一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试了下温度，嘴上念念叨叨，“也不烧啊?这孩子，生病了?”

“没有，我想带妍妍回家。”苏漾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意思。

“我?”林清妍惊叹地指了指自己，询问苏漾。

“是啊，我一直跟我妈妈提起你，她特别想见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苏漾笑眯眯地对她解释，显得真诚又让人无法拒绝。

“好!”识破了苏漾的小心思，宋欢贼贼地笑着，干脆地替林清妍答应下来，对苏漾使了个眼神，行啊，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我本来就很主动。苏漾傲娇地回应宋欢，挺直了身板，得意洋洋。

“那你们一起过来吧！”宋欢摆摆手，也不奇怪，他们两个如果不在一起，才是真的奇怪。

明明应该开心的，但苏漾内心涌现的确实无限悲伤，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恐惧。

一切都像之前一样，陈轩在办公室等宋欢，宋欢说，想让林清妍去她家住。

然后...

“不，”猛然抬起头，苏漾抢在傅恒说话前，大声嘶吼，额头都是汗珠，“不要。”

傅恒讥笑地看着她，眼神里都是嘲讽，放弃吧，你改变不了的。

“我爱你。”苏漾哭了，满脸泪水地看着过去的场景再一次上演，自己却只能一遍遍地说着爱她。

林清妍手里拿着毛巾，轻轻地拭去苏漾额头上的汗珠，担忧地看着他，长叹一口气，“害，怎么喝这么多。”

“我爱你。”苏漾仍旧闭着眼睛，神情紧张痛苦。

擦拭汗珠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林清妍渐渐地笑了起来，强忍住眼角的泪珠，白嫩的小手推搡苏漾，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交杂。

这句话，她等了四五年了。

这句话说的也有些晚了。

林清妍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哭泣的声音，就把这句话留在自己心里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沉浸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却没有发现，苏漾其实已经醒了，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通红的双眼里浸透了泪花，随着酒渍淌了一桌，死死地咬住嘴唇。

对不起，我爱你，却只能在梦里悄悄说。

“怎么在这呢？”傅恒皱着眉头走来，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却躲在这里。

这是，哭了吗？

“没事儿，怎么了?”林清妍背对着他，拭去眼泪，用哽咽的声音回应。

傅恒探究的眼神在苏漾和她身上来回徘徊，可苏漾早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爷爷，爷爷找你。”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儿，只是刚刚有人告诉他，看见她和苏漾单独在一起，他就忍不住冲动，找了过来。

“好，我等下就去。”林清妍带着鼻腔，应了下来，稍顿了一下，又说，“苏漾喝多了，把他送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好。”胃里泛酸，傅恒却还是答应了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到她的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掌，“我带你去找爷爷。”

林清妍轻轻挣开他的手掌，身子往后缩了缩。

“我跟你过去。”

“爷爷，我不要，我就要回来住。”傅繁扶着傅老爷子，嘟着娇艳的嘴唇，佯装委屈地撒娇。

“胡闹。”沉闷的咳嗽声从傅老爷子口中传来，连着身子都不住地颤抖，“南家怎么对你不好了，你这么委屈。”

“我可以没有啊，我把她当做小公主一样宠着呢。”南老爷子收到傅老爷子的审量的眼神，连连摆手，不背这个锅。

“是不是你这个小子，欺负繁繁了!”南老爷子气哼哼地瞪着南卿皓，拼命地使着眼色，对口型:你小子，快认错，别连累我。

南卿皓纳闷地看着爷爷，什么意思?不懂。也不再理睬，直接实话实话，指着傅繁，“爷爷，傅爷爷，我也没有啊。不信你们问她。”

傅繁嗔怒咬牙，这怎么能给爷爷说，难道要说他总是调戏自己吗？

更何况两个人本来就有婚约，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逢场做戏。

还好，自己还留了一手。傅繁暗自窃喜，拿起面前的茶杯给两位爷爷，撒娇，“繁繁就是想你了嘛，你不想繁繁吗？”

“这个丫头。”傅老爷子饮了口茶，缓缓这七上八下的心，真的是把她宠坏了，拿着拐杖敲她的小腿肚，“怎么，卿皓和妍妍没有水吗？”

“有!”傅繁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啊，爷爷主动给她机会，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喏，给你的。”傅繁同时端起面前的两杯水，一杯递给了南卿皓，一杯给了妍妍。快要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对，换了换，点点头，嗯，这样就没错了。

傅恒对于爷爷和妹妹的忽视早已习惯了，不奢望有人给他端茶送水了。直接拿起了桌子上剩下的唯一一杯水喝了下去，这水，有点甜呢?

“哥，不能喝!”傅繁大惊失色，惊恐地大喊出声。

傅恒已经喝了下去，此刻纳闷的看着杯底，疑惑的眼神投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这水....我在里面下了药了。看着傅恒一饮而进，这半句，她没有敢说出来。

她不敢说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