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长，有人一度春宵，红帐美人相伴，饮酒作乐为缓。也有人孤寂一身，酒醉梦醒独怅惘。而另一边却乱成一团糟。

“老傅啊，你别吓我。你醒醒呀！”南老爷子彻底慌乱了，开始慌张地去掐他的人中，试图让他醒过来。

这次晕倒和刚刚明显不一样了，刚刚的就像是睡着了，不像生病了，但现在的他却是没有生机地躺着。

南老爷子心里慌做一团，这么大年纪了，上一秒说笑，下一秒说不定就不在了，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了，今天睁开眼，明天就不知道在不在了。

因为过去的事情，他们格外的珍惜现在的生活。

“怎么了?”老赵推开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路上他已经听傅伯说过整个事情的过程了，脑海里过细细地过了一遍，病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推敲着是傅恒和老爷子一起演的一出戏罢了，索性在家也没事儿，就过去看一下吧。

结果...和想象云泥之别，这事情有点复杂了。

“什么时候晕的?”老赵紧锁眉头，手伸到傅老爷子的脖颈处探寻，沉思询问。

“刚刚在书房。”傅伯急忙回答。

“不对，刚刚是不是又晕了，大概过去了多久？”老赵直接询问南老爷子，情况危机，也顾不得其他了。

“是，大概三分钟。”南老爷子手一直颤抖，嘴唇开开合合，喉咙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还好，备车，现在送医院。”老赵微微缓了一下，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拿了两三个药片，直接给他服了下去。

“哎！哎！”傅伯楞楞地点头，慌忙地去找司机和少爷。

南老爷子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有些失神，这么大年纪了，也像是个孩子一样低声哽咽，眼睛里都是泪。

“这是什么病啊?”他从来不知道他生病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病不是今天突然发现的。老赵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等他醒来，亲自告诉您吧！”老赵也是叹息，这件事情，答应了老傅了，不说。

他们三个也算是相识多年了，在傅老爷子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时，就已经为他医病了，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六岁，跟着师傅一起学，只有老傅愿意给自己练手，这一晃，也过去四十多年了。

从傅宅到医院，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外面仍旧是漆黑的夜，无边的黑暗。

傅恒和傅繁都已经赶了过来。

傅恒发丝凌乱，衣服褶皱不堪，想必是临时被叫了起来吧，夜色迷住了眼睛，南老爷子想着孩子门也很辛苦，没有看见他衣领处的口红和衣摆的撕裂口。

傅繁和南卿皓一起敢来的，两人跑来的时候，傅老爷子刚刚送去了急救，傅繁还是丫头呢，哭着喊着地要找爷爷，眼泪打湿了南卿皓的肩膀。

南老爷子突然想，如果老傅现在走了，是真的惋惜啊，傅繁也就刚刚成家立业了，以后会再有一个粉玉啄的小人。傅恒现在事业有成，岁岁在慢慢长大，每天跟他亲近地不行。傅氏也已经处于领尖了。

如果真的要放手，他肯定不舍得的呀。

“怎么样?”手术灯由红变绿，老赵摘了口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出手术室就被包围了起来。

“一切成功，没有什么事情。”老赵摘下手套，紧紧地捏着老南的手掌，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沙哑的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啊！”南老爷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屁股蹲在了座椅上，吓得南卿皓赶忙扶住他。

“等下他醒了，禁止跟他说太多话，他需要恢复。”老赵彻底放松了，开始给他们念叨医嘱。

“我去病房看看他。”南老爷子在傅伯的陪同下，慢慢地走向病房，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嘴一直在嘟囔，“禁止这个，禁止那个...”

傅伯忍不住笑出了眼泪，一边是因为老爷没事儿喜极而泣，另一方面，他也对这个赵医生的n条禁令表示头疼。

如果要全部执行的话，可能唯一健康的就是躺在床上，喝白开水。不对，还有早八晚九严格休息，每天300毫升的水五到六杯。

“好，您说，我都记着。”傅恒到底是年轻啊，乖乖地站在那里，听老赵一条条地列举，声音嘶哑低沉。

“来了啊！”傅老爷子此刻已经醒了，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声音细弱游丝，呼吸沉重紊乱。

“哎！”南老爷子轻柔地抚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拍拍他的手，略带哭腔地应下来。

“哭什么哭，咱们啊，都有这么一天。”傅老爷子艰难得伸出手，攥住傅伯和老南的手，颤抖着握着，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微笑。

“你这是...”南老爷子拭去泪水，有些不敢问下去。

“年纪大了，身体早就该退休了。”傅老爷子没有打算再瞒着他们两个了，他沙哑地解释，“是有段时间了，不好治，早晚都这么一天，顺其自然吧！”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南老爷子直接打断他，不让他再说下去，以后都日子还多着呢。

“老南，比起来陈哥，咱们已经享受了太多了。”傅老爷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对过去的惦念，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就这样吧！”

“老爷。”傅伯内疚得要死，自己天天跟在老爷，竟然也不知道他生病了，要不今天突发情况，自己知道的时候可能就是天人永隔的时候了。

“别告诉孩子们了!给他们增添多余的负担，他们已经够累了。”傅老爷子补充道，费力地攥紧两人的手，像是再说一件平常事一样自然。

“好!”南老爷子反过去握住两人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这样老傅就不会离开了。“你也要配合，好好治疗。”

“嗯呐。”傅老爷子轻轻地点点头，叹息一声，故作欢快的语调说，“我又不是马上就没了，还早着呢。陈哥现在可能还不太想我，等他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就去了。”

“别胡说，陈哥他们在下面不孤独，不用你去陪。他们也不想你。”南老爷子呵斥他，不让他说这些胡话。

“好好的，咱们都好好的。”长长的叹息在屋子里回荡。